第5章 晦极而明 (第2/3页)
方从哲喉咙动了动,想起昨夜接到的密报:乾清宫突然出现数千甲士,封锁了所有宫门。他原以为是李选侍与宫内的太监勾结,此刻看来,竟是那位十五岁的皇子早已布下的局。
“噤声。” 吏部尚书周嘉谟轻斥一声,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那些火铳上。
他曾见过京营的火器,却从未见过如此精巧的燧发枪— 扳机处刻着细密的防滑纹,枪管明显更长,分明是经过改良的杀人利器。这些军士每人都配备一杆火铳,腰间还挂着盛满铅弹的皮袋,俨然是一支随时能投入战斗的精锐。
要说最为震惊的,还是要属英国公张惟贤了,他目光扫过那一排排肃立如雕像的士卒,不禁眯起了眼睛。
这位世袭罔替的国公爷,一路行来,心中早已掀起惊涛骇浪。
他比任何人都懂兵,这些甲士,列阵如墙,呼吸绵长一致,甲胄严丝合缝,周身弥漫着一股久经沙场的剽悍与视死如归的冰冷!
更让他心头剧震的是——全员披挂山文重甲, 不是糊弄礼部做仪仗所用的“绣花货”,而是真正的战甲。甲片连接处皮裹内衬清晰可见,佩刀制式统一,火铳精良如一,这绝非临时拼凑,而是成建制、统一配发的精锐战兵。
“这可不是演戏。” 他心中一沉。
他瞪着眼走了一路看了一路,喉结轻滚了一下,低声骂了句:
“他娘的……从上值到现在,披甲静立近一个时辰,额角竟无一丝汗迹,气息平稳如常……这他娘的是铁打的兵?”
张惟贤忍不住打了个寒战,这不是仪仗,这是能杀人、敢杀人、随时准备碾碎一切阻碍的虎贲之师!
能在紫禁城深处、在所有人眼皮底下无声无息养出这样一支强军……那位年仅十五的皇孙殿下……究竟是何等人物?他望向东暖阁的目光,充满了深深的敬畏与忌惮。
就这样,一群位极人臣的老狐狸,怀揣着各自翻江倒海的惊疑与算计,神色忧忧的来到东暖阁外。
“臣等——请见殿下!” 方从哲深吸一口气,高声引领,百官随之拱手,动作整齐划一,深深躬下身去。
东暖阁门前,两排禁军肃然而立,甲胄冷光森寒,寂静中,只余官靴踏地的轻响。
门开处,身着素白孝服的朱由校缓步而出,神情肃穆,眼神沉静如古井深潭,魏忠贤垂首敛目,如影随形侍立其侧。
朱由校未发一言,只以目光微不可察地示意,便转身步入阁内。那份沉静的气度,已隐隐透出掌控全局的威仪。
待众人依次入内,屏风之后传来低声交谈,内侍悄然奉上茶水。
东暖阁内,氤氲的檀香尚未散尽,却已被一种无形的、名为“权力更迭”的沉重气压所取代。
泰昌帝的遗体安卧于御榻之上,覆盖着明黄锦衾,四周偶有压抑不住的悲泣低回。群臣入内,无论心中作何想法,此刻皆齐刷刷跪倒,伏地叩首,悲声呼号,哀戚之情溢于言表。
朱由校并未急于坐上象征权力的御座。
他先是神色哀戚,亲自引领群臣向先帝遗体行三跪九叩大礼,尽显孝子之仪。礼毕,他并未高踞上首,而是神色沉郁,在东壁下临时设一素榻,默默落座。
阁内气氛,瞬间凝滞如冰封的湖面。
方从哲与几位阁臣眼神快速交换,最终,这位首辅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拱手沉声道:
“殿下节哀。先帝骤崩,天下震动,宫闱内外诸事未定,臣等五内如焚,忧惧难安。
臣斗胆叩问,昨夜殿下侍奉先帝于御榻之前,直至龙驭宾天……不知先帝可有遗命垂训?值此社稷危疑之际,万望殿下以国事为重,赐臣等明断,以安天下之心!”
韩爌紧随其后,躬身附和,言辞恳切:
“殿下乃神宗皇帝长孙,先帝元子,宗法嫡脉,天命所归!今国本空悬,神器无主,百官惶惶,京营观望,万民翘首!臣等泣血恳请殿下,遵祖宗成法,即皇帝位,以定乾坤,安社稷!”
朱由校目光平静地扫过几位老臣,并未立刻回应,只淡淡道:“诸位所言,太祖高皇帝《皇明祖训》早有明载,礼部与太常寺,自当恪守祖制,依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