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清浊大胤 (第2/3页)
杯都没有,只有一小滩可疑的水渍。旁边一个店小二抱着胳膊,一脸不耐烦地站在不远处翻白眼。
“掌柜的,”林逸走到那光线黯淡的柜台前,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住店,最便宜的。”
柜台后面,一个身材矮胖、面团似的掌柜正就着油灯的光亮拨拉着算盘珠子,头也不抬,有气无力地问:“通铺?大通铺一晚上五个铜钱,管凉水不管饭。”
五个铜钱?林逸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空荡荡的袖袋。那枚唯一的铜板,刚才换了那碗要命的“老黄汤”。他沉默了一下,声音干涩:“掌柜的,我…身上钱不够。能不能…赊一晚?我明天想法子还钱。” 这话说出来,他自己都觉得脸上发烧。赊账?这开局真是越来越落魄了。
“赊账?”胖掌柜终于抬起头,眯缝着一双小眼睛,像打量货物一样上下扫视着林逸,目光在他脸上未干的血痕和沾满泥土的长衫上停留片刻,嘴角撇了撇,露出一丝毫不掩饰的鄙夷和冷漠。“后生,看你也是个读书人,该知道这‘悦来客栈’的规矩。小本买卖,概不赊欠。没现钱,就请另寻他处吧。”
那语气冰冷生硬,没有丝毫通融的余地。林逸的心沉了下去。腹中的饥饿感再次汹涌袭来,后腰的疼痛也因站久了而加剧。露宿街头?在这人生地不熟、治安显然好不到哪里去的古代?他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指节捏得发白,骨节摩擦发出细微的轻响。一股强烈的不甘和憋屈涌上心头。他林逸何时落到过这般田地?
就在这时,角落里那压抑的呜咽声陡然拔高,变成了撕心裂肺的嚎哭。
“呜哇——!天杀的赵德芳!天杀的科举啊——!”
这凄厉绝望的哭喊如同夜枭啼叫,瞬间刺破了客栈里沉闷的空气,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连那冷漠的掌柜都皱起了眉头,厌恶地朝角落瞥了一眼。
那趴在桌上的老者猛地抬起头,露出一张沟壑纵横、涕泪横流的老脸。他双眼浑浊通红,布满了绝望的血丝,死死地瞪着虚空,仿佛那里有他不共戴天的仇人。
“十年寒窗苦…十年啊!就盼着…就盼着鲤鱼跃龙门…光宗耀祖…” 老者声音嘶哑,带着浓重的哭腔和酒气,显然是醉得不轻,神智已然不清醒,只剩下满腔无处发泄的悲愤在燃烧。
“那姓赵的…那姓赵的门生故吏…早就…早就把考题定下了啊!京城里都传遍了!明码标价!三百两…一个秀才!五百两…一个举人!一千两…包你进士及第!哈哈…哈哈哈…” 他癫狂地笑起来,眼泪鼻涕糊了一脸,笑声比哭声更凄厉,“我等寒门…我等寒门学子…读破了万卷书…写秃了千支笔…有什么用?!抵不过人家门生一张条子!抵不过人家兜里一锭雪花银!永无出头之日!永无出头之日啊——!”
他越说越激动,双手胡乱挥舞着,布满血丝的眼睛瞪得溜圆,像是要择人而噬。店小二被这架势吓得后退一步,更加不耐烦地嘟囔:“又来了!这老孙头,一喝多就撒酒疯!掌柜的,要不把他叉出去?”
林逸站在原地,身体僵硬。老者那绝望的嘶吼,每一个字都像冰锥,狠狠扎进他的耳朵里,直透心底。
赵德芳?这名字刚才在大街上听那说书人提到前朝宰相时,似乎也隐约有人议论过,是当今权倾朝野的赵丞相?
考题泄露?明码标价?寒门永无出路?
一股冰冷的寒意顺着脊椎骨爬上来。结合方才说书人讲的前朝旧事,一个清晰的脉络在他脑海中浮现——前朝亡于权臣勾结外敌,本朝…似乎正重蹈覆辙,权臣已然把持了国家命脉,连寒门学子唯一的上升通道科举,也成了他们攫取财富、巩固权力的工具!
“把他扔出去!扔出去!吵死了!”胖掌柜也彻底火了,拍着桌子吼道。
店小二得了令,不再犹豫,上前就要去拉扯那醉醺醺的老者。
“慢着!”林逸突然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让小二的动作顿了一下。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翻涌的惊涛骇浪和沉重的窒息感,几步走到老者桌旁。
老者还在哭嚎挣扎,涕泪横流,口齿不清地咒骂着。林逸俯下身,没有嫌弃他身上的酸馊酒气,一手轻轻扶住他颤抖的肩膀,另一只手快速地从自己怀里掏出了仅剩的一块——之前吃剩下的半张硬饼(幸好他留了一小块)。
“老丈,吃点东西,压一压。”他将那半张饼塞进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