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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饕宴》

    《饕宴》 (第2/3页)

她说话时,老黄的瞳孔骤然收缩——他清晰地看见,在她猩红的舌尖边缘,那枚异常尖锐的犬齿上,沾着一星点极其微小的、尚未擦拭干净的暗红色痕迹,像凝固的血珠。一股强烈的恶心感猛地冲上喉头,他强行压下,胃里却翻江倒海。

    坐在老黄旁边的一个秃顶、面色蜡黄的中年男人,此刻却完全被盘中的“珍馐”吸引。他几乎是虔诚地、小心翼翼地叉起一片肉,近乎贪婪地送入口中。咀嚼的动作很轻,但老黄清晰地看到他闭着眼睛,喉结剧烈地上下滚动,脸上肌肉松弛下来,露出一种近乎迷醉的满足表情,仿佛灵魂都被这美味抚慰熨帖了。他甚至发出了一声极轻的、满足的叹息。

    这表情像一根针,刺破了老黄心中的疑虑。也许是自己太敏感了?这地方,这些人,虽然诡异,但也许只是某种极其隐秘、极其奢华的圈子?儿子的学费……他想到那条短信,想到前妻冰冷的脸。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忽略那点犬齿上的暗红和女人蜡质的皮肤,学着旁边男人的样子,叉起一片肉,闭上眼睛,送入口中。

    奇妙的口感瞬间在舌尖炸开。那肉片入口即化,完全没有预想中的黏腻感,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柔嫩,仿佛最上等的油脂在舌尖瞬间融化成温热的暖流。一股难以形容的、层次丰富的鲜美滋味瞬间席卷了整个口腔。初时是清冽的甘甜,如同山泉,接着是浓郁的、带着大地气息的醇厚肉香,最后在舌根处留下一丝微妙的、令人上瘾的回甘。这滋味是如此霸道,如此完美,瞬间冲垮了老黄所有的警惕和疑虑。他不由自主地又叉起一片,这次他没有闭眼,看着那粉嫩的肉片消失在唇齿间,只觉得一股暖流从喉咙滑下,一路熨帖到空虚的胃底,带来一种久违的、令人沉迷的饱足感和愉悦。他甚至下意识地舔了舔嘴角,回味着那丝若有若无、令人迷醉的甘甜。盘底那深色、半凝固的琥珀色汤汁,在灯光下闪烁着诱人的光泽,散发着更浓郁的、混合着肉香和奇异香料的气息。

    酒过不知几巡,厅内那种凝固的、非人的寂静被一阵轻微的机械摩擦声打破。一个穿着同样笔挺西装、戴着雪白手套的经理模样的人,推着一个蒙着猩红绒布的巨大轮盘走了进来。那轮盘的木质底座呈现出一种深沉的暗褐色,纹理扭曲盘结,像凝固的血管,隐隐透着一股阴冷的气息。经理面无表情,动作精准地将轮盘停在长桌尽头。当他抬起手调整轮盘位置时,老黄的呼吸猛地一窒——经理那只戴着白手套的手,其中一根手指的关节,竟以一种完全违背常理的角度,向后弯折了将近九十度!那绝不是人类骨骼能做出的动作!

    “游戏时间到了。” 经理的声音毫无起伏,如同冰冷的铁块敲击,“抽中谁,谁就是今晚的荣幸。” 他特意在“荣幸”二字上加重了音节,带着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强调。

    红布被猛地掀开!轮盘上密密麻麻的名字,此刻正闪烁着幽幽的绿色荧光,如同墓地的磷火。老黄的目光瞬间凝固,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他看到了自己的名字,就在老马名字的旁边!轮盘边缘,尖锐的金属指针闪烁着寒光。

    “嗡……” 一声低沉的启动音响起,指针开始缓缓转动,速度越来越快。就在这一刻,整个宴会厅的空气仿佛被瞬间抽空,又灌入了粘稠的胶水,变得沉重无比,每一次呼吸都无比艰难。更令人魂飞魄散的是,那些凝固在烛台上的橘黄色火焰,竟齐刷刷地、违反物理规律地朝着指针旋转的顺时针方向倾斜!如同被无形的力量拉扯!诡异的景象让老黄几乎无法思考,窒息感扼住了他的喉咙,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胸骨。他死死盯着那飞速旋转的指针,看着它带着死神的呼啸,划过自己的名字,最终,带着一种令人绝望的精准,稳稳地停在了“老马”两个字上!

    “不——!!!”

    老马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如同被刷上了一层惨白的石灰。他手中的水晶高脚杯“哐当”一声砸在地上,猩红的酒液如同泼溅的鲜血,在雪白的地毯上迅速蔓延开刺目的图案。“不可能!这不可能!你们搞错了!搞错了!” 他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困兽,爆发出凄厉的嚎叫,猛地从椅子上弹起,不顾一切地扑向那个决定他命运的轮盘。他的手指刚刚触碰到那暗褐色、仿佛吸饱了某种液体的冰冷木质边缘,旁边两个如同雕塑般静立的侍者瞬间动了。他们的动作快如鬼魅,力量大得惊人,四只戴着白手套的手如同铁钳,死死扣住了老马的双臂。那指节深陷进老马胳膊的肌肉里,陷下去的弧度都一模一样,透着一股非人的、精准的暴力。

    “运气真好啊,老马。” 张总脸上的笑容扩大了些,嘴角咧开一个夸张的弧度,然而他的眼角却纹丝不动,那笑容如同画上去的面具,只有嘴角在机械地拉扯,“这可是莫大的荣幸,多少人求之不得呢。”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虚假欢欣。

    穿紫旗袍的女人用涂着深紫色指甲油的指尖,轻轻刮擦着酒杯的边缘,发出“吱——嘎——”的尖锐噪音,像粉笔划过黑板,直钻人的脑髓。“老马,” 她的声音如同冰锥,“可得留个好滋味啊。我们……都等着呢。” 她猩红的舌尖若有若无地舔过那枚沾着暗红的犬齿。

    老马绝望的哭嚎声在空旷的宴会厅里回荡,充满了令人心碎的恐惧和哀求。他被那四个侍者毫不费力地架了起来,双脚离地,如同拖拽一件没有生命的货物,朝着走廊尽头那扇曾透出红光的磨砂玻璃门走去。哭嚎声越来越远,最终被那扇门无声地吞噬,留下一片死寂。那扇门在老黄眼中,此刻变成了一张通往地狱的巨口。

    老黄僵在原地,胃里刚刚品尝过“珍馐”的地方,此刻翻江倒海。那极致的美味瞬间变成了最恶毒的毒药,一股强烈的酸腐味直冲喉咙。他弯下腰,控制不住地干呕起来,身体剧烈地颤抖。那粉色的肉片,那琥珀色的汤汁,此刻在他脑海里翻滚、变形,与老马那张因极度恐惧而扭曲的脸重叠在一起。美味?那是什么?那是……

    “黄先生,请。” 两个侍者不知何时已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两侧,冰冷的手如同铁箍般抓住了他的手臂。他们的力气同样大得惊人,不容抗拒地架着他,拖向那扇吞噬了老马的门。老黄想挣扎,想呼喊,但喉咙像是被恐惧的胶水堵住,只能发出徒劳的嗬嗬声。他被拖离了令人窒息的水晶灯光,重新进入那条铺着厚地毯的走廊。

    越靠近那扇磨砂玻璃门,空气中那股甜腻的鸢尾花香就越是稀薄,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腥甜气味,如同屠宰场最深处弥漫的气息。这腥甜中还顽固地混合着那股熟悉的福尔马林消毒水味,两种截然不同却又同样令人不适的气息绞缠在一起,变成一种甜腻得发齁、令人头晕目眩的恶臭。老黄的胃袋剧烈抽搐,眼前阵阵发黑。

    门无声滑开。眼前的景象让老黄瞬间停止了呼吸,血液似乎都凝固了。这里根本不是什么维护室,而是一个冰冷、高效、充满金属寒光的处理间!巨大的排气扇在头顶发出沉闷的轰鸣。正中央,一张巨大的、泛着森冷寒光的不锈钢操作台如同刑具。老马被粗大的铁链牢牢地捆在台面上一个特制的凹槽里,身体被强行拉直固定。眼泪、鼻涕糊满了他的脸,他徒劳地扭着,嘴里发出不成调的、破碎的“救命”声,眼神里只剩下纯粹的、濒死的绝望。

    一个穿着无菌白大褂、戴着口罩的人影站在台边,正慢条斯理地戴上一副崭新的橡胶手套。老黄的心脏几乎停止跳动——他认出来了!这个人,就是刚才在宴会厅里,为他揭开那盘“珍馐”餐盖的侍者!此刻,他手中拿起了一把闪着寒光、薄如柳叶的手术刀。

    “看仔细了。” 一个冰冷得不带一丝人类情感的声音在老黄耳边响起,一只戴着白手套的手如同冰冷的铁钳,死死按住了他的后颈,强迫他抬起头,视线无法从那恐怖的景象上移开。

    白大褂侍者举起手术刀,锋利的刀尖对准了老马剧烈起伏的胸口。老马的眼睛瞪得几乎要裂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抽气声。刀锋落下,划破皮肤——

    “啊——!!!”

    老马发出的惨叫声凄厉到非人,却在最高亢处陡然变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瞬间捏断了声带,只剩下一种如同破旧风箱般、短促而绝望的“呃…呃…”声,在冰冷的金属空间里回荡,比任何嚎叫都更令人毛骨悚然。

    就在这令人灵魂冻结的瞬间,老黄看见那个穿白大褂的侍者,握着刀的手停顿了一下。他微微歪了歪头,似乎对老马那变调的嘶鸣感到一丝困惑。随着这个动作,他脖颈左侧的皮肤,在无菌口罩的系带边缘,极其诡异地鼓胀起来!像是一个被塞了东西的劣质塑料袋,里面的东西在薄薄的人皮底下剧烈地蠕动了一下,勾勒出一个无法形容的、非人的怪异形状!那鼓包只持续了一瞬,便平复下去。

    老黄胃里翻腾的酸液终于冲破了喉咙的封锁,他“哇”地一声吐了出来,秽物溅在自己昂贵的(借来的)皮鞋上。然而这并未结束。另一个侍者端着一个精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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