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谁家祖宗不疼子孙 (第2/3页)
谷粒在麻袋里窸窣作响,空气里浮动着干燥的甜香。
牛皮纸一摊开,是周先生弟弟周庆国的工商注册信息,下面附着村道边沟整治工程的预决算单——同样的水泥、砂石,报价比镇里招标价高出整整四成。
纸角卷曲,像是被反复摩挲过。
“我、我也是前儿听您说‘人心账比数字账金贵’,”王会计搓着手指头,指甲缝里还沾着没洗干净的蓝墨水,指尖蹭过纸面时留下淡淡的灰痕,“就翻了翻这两年村级工程的底。周老师家那小子……”
他突然压低声音,气息微颤,“上个月金达地产的王总来镇里,我瞅见他往周老师家提了两箱酒。”
肖锋的拇指摩挲着预决算单边缘,纸面粗糙,像他此刻的心绪。
窗外传来村民们的笑声,混着张二婶拔高的嗓门:“咱村东头那片坡地,我爷爷说‘向阳地长良心’,要真能建大棚,我第一个在合同上按手印!”
他突然笑了,把材料递给王会计:“小林在西屋整理纪要,你把这些附进去,标题就叫《那些年,我们错过的真相》。”
“不、不揭发?”王会计瞪圆了眼,声音发紧。
“揭发了又怎样?”肖锋望着偏房墙上斑驳的标语——“实事求是”四个红漆字掉了半块,裂痕像一道陈年旧伤,“周老师要面子,可更看重他教了四十年的‘公道’。他要是自己想明白……”他敲了敲材料,纸页轻颤,“比咱拍桌子管用。”
王会计走的时候,牛皮纸袋角还翘着半张纸,隐约能看见“空壳公司”几个字,像一句未说完的警告。
肖锋站在门槛上,看他佝偻着背往祠堂外走,突然想起刚到柳河村那天,这老油条还把他的茶杯搁在最角落,说“新来的书记,总得晾两天”。
那时的风也是凉的,茶香淡得几乎闻不到。
暮色漫进祠堂时,周先生来了。
他攥着个布包,指节因用力泛着青白,布包角还沾着草屑,指尖微微发抖。
肖锋正蹲在供桌前整理村民们写的“祖训”,纸页窸窣,墨香与旧木气息交织。
抬头时正撞进他泛红的眼:“两、两万块。”周先生把布包往桌上一墩,声音像砂纸磨石头,“王总上个月送的,说‘周老师德高望重,帮着说两句’。”
布包散开,露出一沓捆得整整齐齐的钞票,还带着银行捆钞纸的油墨香,纸面冰凉,像刚从保险柜里取出。
周先生的手悬在钞票上方,像是想收回去,又像是想再按按,最后猛地缩进口袋:“钱你收着,别说是我还的。”
肖锋没动。
他看见周先生鬓角的白发被穿堂风掀起,露出耳后一道淡粉色的疤——这是上周家访时,周先生孙子说的,“爷爷小时候救落水的同学,被石头划的”。
那道疤在暮光里若隐若现,像一段被岁月掩埋的勇气。
“我知道您不是为了我。”肖锋说。
周先生的背猛地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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