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老朱:张飙,咱好像有点明白你了【月票加更5】 (第2/3页)
“张主事好像……好像去年经手的那批漕粮……”
“完了……这下全完了……这比洪武十三年的空印案还吓人啊!”
低语声、叹息声、恐惧的喘息声在各个角落弥漫。
一种人人自危的气氛,如同瘟疫般在官场迅速扩散。
之前还跟着起哄要求杀张飙的一些人,此刻恨不得把自己缩进地缝里,生怕被这股‘告状潮’卷进去。
就连那些平日里趾高气扬、自以为根基深厚的勋贵们,这次也坐不住了。
老朱这道旨意,明显是不分青红皂白的鼓励‘告密’。
谁知道下面那些泥腿子、或者那些失了势的旁支、旧仆,会翻出多少陈芝麻烂谷子的旧账来?
那些勋贵的家将、幕僚往来穿梭,低声商议着对策,或是紧急处理一些可能授人以柄的旧事。
“快!把城南那个庄子地契再核对一遍,当初是怎么来的心里没数吗?”
“去告诉下面的人,最近都给我夹起尾巴做人!谁要是敢在这个时候惹事,家法处置!”
“那些知道太多事的旧人……该送走的赶紧送走!”
一股无声的清洗和恐慌,在勋贵圈子内部悄然进行。
他们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皇权之下,并无真正的安全地带。
恐惧,开始真正地、深深地扎根于每一个心中有鬼的官员和勋贵心中。
而希望和疯狂,则点燃了无数受压已久的灵魂。
老朱的目的,达到了。
但也只是这一个目的达到了。
……
另一边。
与午门那面人声鼎沸、几乎要被挤塌的鸣冤鼓相比,不远处另一片区域,则显得异常冷清和尴尬。
以方孝孺为首的那群士子,依旧跪在原地。
只是,他们之前那种‘为民请命、捍卫道统’的悲壮氛围,已经被彻底冲垮了。
耳边不再是清流的议论和声援,而是震耳欲聋的喊冤声、哭诉声、以及锦衣卫锁拿人犯的呵斥声。
目光所及,不再是同情或好奇的百姓,而是潮水般涌向鸣冤鼓的各色人群,甚至没人再多看他们这群跪着的读书人一眼。
他们仿佛成了被遗忘的角落,一场自导自演的、不合时宜的滑稽戏。
一种巨大的茫然和失落感,笼罩在不少士子心头。
“方……方兄……”
一个年轻的监生忍不住,声音带着哭腔和困惑:
“我们……我们还要跪在这里吗?好像……好像没人管我们了……”
“是啊,方兄,你看那边……皇上好像真的在听百姓申冤。”
另一个士子也低声道:“我们这般跪着,所求的‘诛杀国贼’,是不是……是不是有点……”
他说不下去了,但意思很明显。
跟眼前这实实在在的民冤相比,他们要求杀一个死囚的‘大义’,似乎显得那么空洞和苍白。
皇帝用最粗暴的方式告诉他们。
【什么是当下最紧要的‘民愤’?!】
人群开始骚动,窃窃私语声越来越大,不少人的脸上露出了退缩之意。
坚持的信念,在现实的巨大冲击下,开始冰消瓦解。
就在这时,几顶官轿缓缓行来,停在了士子们面前。
轿帘掀开,走下来的正是奉旨前来劝解的大学士刘三吾,以及几位在都察院素有清名的老御史。
刘三吾看着眼前这群形容憔悴、眼神迷茫的年轻士子,心中五味杂陈。
他清咳一声,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温和而富有说服力:“诸位年兄,请听老夫一言。”
现场渐渐安静下来,所有目光都集中在这几位朝廷重臣身上。
“皇上增设登闻鼓、鸣冤鼓,广开言路,听察民冤,此乃圣天子抚慰万民之举,亦是整肃吏治之雷霆手段。”
刘三吾缓缓说道。
他先是肯定了皇帝的行为,堵住可能的口实,又对这些文人士子的‘死谏’给予肯定,然后安抚他们情绪:
“尔等在此跪谏,本心亦是忠君爱国,担忧朝纲。此心,皇上已知,老夫亦知。”
说着,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沉重无比:
“然,当下之势,已非单纯的张飙一案。万千民冤亟待昭雪,无数蠹虫亟待清除!”
“此乃关乎国本、关乎亿兆黎民生死之大事!”
他伸手指向午门方向那喧嚣的人潮:“皇上日理万机,心力俱耗于此。尔等在此长跪,于国事何益?于民生何补?”
“若因执着于一人之生死,而延误了这万千冤屈,岂非因小失大,背离了吾辈读书人‘民为重’之本心?”
“刘公所言极是!”
一位老御史也接口道:“皇上已有明旨,张飙一案,自有公断,不日便将明诏天下。”
“尔等若此刻散去,皇上念尔等年少热血,既往不咎。若再执意于此,非但无益,恐反招圣怒,殃及自身乃至师门啊!”
这番话,软硬兼施,既给了台阶,也点明了利害关系。
果然,不少本就动摇的士子动容了。
他们看看这边冷清的跪谏,再看看那边如火如荼的告状潮,心中的天平彻底倾斜。
“学生……学生糊涂!谢刘公、谢诸位大人点拨!”
“我等这就散去,不再给朝廷添乱!”
“愿皇上早日廓清吏治,安定民心!”
陆陆续续,有士子站起身,朝着刘三吾等人躬身行礼,然后面带惭色或如释重负地离开了。
跪着的队伍,肉眼可见地稀疏了一大半。
刘三吾心中稍安,目光看向依旧跪在原地、纹丝不动的方孝孺,以及他身边剩下的几十个最为坚定的士子。
这其中,竟然还有几位穿着儒衫、气度不凡的中年人。
他们是曲阜孔家的代表!以及几位国子监里以脾气倔强、学问扎实著称的博士和监生。
“希直……”
刘三吾走到方孝孺面前,语气带着恳切:“大势已变,何必如此执着?暂且回去,以待来时,方是明智之举啊!”
方孝孺缓缓抬起头,他的脸色因饥饿和疲惫而苍白,但那双眼睛却亮得吓人,里面燃烧着一种近乎偏执的火焰。
“刘公厚意,学生心领。”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却异常坚定:“然,学生所为,非为一己之私,亦非仅为一囚之生死。”
他目光扫过身边留下的同袍,声音提高了几分,带着一种殉道者般的决绝:
“学生所争,乃是非公道!乃圣人道统!”
“张飙狂言‘罢黜儒学’,此乃掘我华夏文明之根!”
“若此风不禁,今日可罢黜儒学,明日便可毁弃纲常!长此以往,国将不国,人将不人!”
孔家的一位代表也肃然开口道:“刘公,方先生所言甚是。儒学之道,乃立国之本。皇上肃贪锄奸,吾等深感敬佩。”
“然,维护道统,与惩治贪腐,并行不悖,且更为根本!若道统不存,纵吏治清明,天下亦失其魂矣!”
“不错!吾等并非要与皇上作对!”
一位国子监博士更是激动地道:
“恰恰相反,正是要助皇上涤荡这混淆是非、动摇国本的妖氛!”
“今日若退,他日妖邪之辈更会肆无忌惮!头颅可断,此志不可夺!”
这番言论,将他们的行为拔高到了‘捍卫文明根基’的层面,显得无比崇高和悲壮。
刘三吾和几位老御史听得头皮发麻,心中叫苦不迭。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抱着‘道统’不放?
皇帝现在明显是要用那把‘疯刀’清理大明的脓疮,谁有功夫跟你们讨论形而上的‘道统’问题?
但他们知道,跟方孝孺这种人讲现实利害是对牛弹琴。
他认准的死理,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刘三吾长叹一声,知道再劝无益,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既如此……尔等……好自为之吧。”
他转身,带着几位同样一脸无奈的老御史,步履沉重地走向官轿。
回去复命的结果,他们已经可以预料。
身后,方孝孺等人重新挺直了脊梁,跪得更加笔直,仿佛要用这单薄的血肉之躯,去对抗整个时代洪流的冲击。
他们的身影在喧嚣的午门外,显得那么孤独,却又那么刺眼。
……
与此同时,华盖殿。
老朱仿佛不知疲倦的‘审判机器’。
御案上的案卷以惊人的速度堆高又减少。
蒋瓛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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