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咱背骂名?老四能走到对岸吗?!【求双倍月票】 (第1/3页)
蒋瓛走后,老朱在龙椅上坐了一会儿,然后缓缓起身,自顾自地走向一副巨大的大明疆域图前。
烛火将他的身影拉得忽长忽短,映在绘制精细的山川城池之上,仿佛他一人便笼罩了整个帝国。
张飙那句‘废黜藩王俸禄’如同魔音灌耳,在他脑中反复回响。
他厌恶这个疯子的狂妄,却又不得不承认,这话戳中了他心底最深处的隐忧。
【藩王……俸禄……天下人……】
老朱的手指无意识地划过地图上标注着西安秦王、太原晋王、北平燕王等藩王府所在地的点。
【咱给你们封地,给你们护卫,是让你们给咱守住大明的大门,是让你们成为皇室的屏藩,不是让你们成为国中之国,吸食民脂民膏的蠹虫!】
【宋元灭亡,皆因‘主弱臣强’,缺乏宗室藩屏……咱信任你们!以史为鉴!但你们是怎么回报咱的?】
他想起了秦王朱樉在陕西的骄奢淫逸、纵容属下,胡作非为。想起了晋王朱棡在朝中编织的关系网、经济上的小动作。甚至想起了看似懦弱的周王朱橚,其王府用度也远超规制。
这些儿子们,在地方上就是‘土皇帝’。
正如张飙说的那样,他其实什么都清楚,他清楚儿子作的恶,也清楚藩王制度的弊端,已经开始显现。
庞大的俸禄和封地收入,不仅未能有效转化为国防力量,反而成了滋养腐败和野心的温床。
【标儿若在,或可压制他们……】
老朱心中一痛。
【可现在……】
他眼中寒光一闪。
这次彻查太子死因,虽然未能揪出最终黑手,却将藩王势力的尾大不掉、对中央财政的侵蚀、乃至对皇权的潜在威胁,血淋淋地摆在了他的面前。
【张飙虽然疯,此言却非虚。藩王俸禄,确是朝廷一大负担,亦是国家动荡之源。】
但废黜,谈何容易!?
【那可是咱的亲儿子!是《皇明祖训》里定下的‘屏藩’!】
【骤然废黜,天下如何看咱?朱家子孙如何看咱?他们会不会狗急跳墙?!】
老朱陷入了极其痛苦的挣扎。
理智告诉他,这是根除隐患、为后世减轻负担的良策。
但情感和传统的枷锁,却又牢牢束缚着他。
他在殿内来回踱步,步伐沉重。
一方面是对帝国未来的深远考量,一方面是对骨肉亲情的难以割舍,以及对祖宗成法的敬畏。
这种撕裂感,甚至比面对千军万马更让他疲惫。
最终,帝王的冷酷和对江山永固的执着,渐渐压倒了一切。
【那疯子说得对,既然已经做到了这种程度,就不能浪费,不能再想着留给后人了!】
【与其让他们恨咱的后继之君,不如让他们恨咱这个当父皇的!】
【就算背上骂名,也要为大明剜掉这块腐肉!】
决心已定,老朱的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而坚定。
但他深知,此事绝不能乾纲独断,必须借助朝臣的力量,既要探探口风,也要让文官集团卷入其中,分担压力和未来的反弹。
“来人!”
“奴婢在!”
一名老太监顶替了云明的角色,连忙进来应答。
“传咱口谕!”
老朱的声音恢复了往日的威严和不容置疑:
“即刻召信国公汤和、翰林学士刘三吾、驸马都尉掌后军都督府事梅殷,还有都察院右都御史袁泰,以及……户部郎中郁新,即刻入宫见驾!”
他特意点出了张飙提到过的郁新。
他要看看,这个被疯子认可的‘能吏’,到底有何本事,又能说出什么话来。
“奴婢遵旨!”
老太监心头巨震,皇上深夜召见如此多重量级大臣,还特意点了一个五品郎中,必有惊天动地之事!
他不敢怠慢,立刻小跑着出去传旨。
约莫半个时辰后,被紧急召见的几位大臣匆匆赶至华盖殿偏殿。
他们脸上都带着惊疑不定之色,显然对深夜被召、尤其是当前敏感时期感到极度不安。
郁新更是紧张得手心全是汗,他一个五品郎中,何德何能与几位朝廷重臣一同被皇上召见?
老朱端坐龙椅之上,目光扫过下方恭敬站立的重臣,最后在郁新身上停留了一瞬,看得郁新差点腿软跪下。
“都来了。”
老朱开门见山,声音平静却带着无形的压力:“咱召你们来,是想议一件事关国本的大事。”
众臣心中一凛,屏息凝神。
老朱缓缓道:“近日,咱翻阅典籍,思虑良久,觉得如今宗室俸禄,尤其是诸王就藩,所费甚巨,于国于民,负担沉重。长此以往,非国家之福。”
他顿了顿,观察着众人的反应。
只见几位尚书和都御史都是脸色微变,显然被这个敏感的话题惊到了,但都强自镇定,不敢轻易接口。
老朱继续道:
“故而,咱在想,是否可效仿古制,或另立新章,逐步……嗯,调整藩王俸禄之制,乃至……考量其存废之利弊。”
‘存废’二字一出,如同惊雷炸响在偏殿!
刘三吾差点惊呼出声,连忙捂住嘴。
梅殷额头瞬间见汗。
信国公汤和与右都御史袁泰也是瞳孔骤缩,难以置信地看着皇帝。
【废除藩王俸禄?!这简直是要动摇国本啊!】
【皇上莫非是受了张飙那疯子的蛊惑?!】
【还是……这次大清洗之后,皇上要对所有藩王下死手了?!】
殿内死一般的寂静,落针可闻。
谁也不敢先开这个口,这可是涉及天家骨肉、祖宗成法的泼天大事。
说错一个字,就是灭顶之灾!
老朱将众人的惊恐和犹豫尽收眼底,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
“怎么?都哑巴了?咱让你们来,是让你们议事的,不是让你们当泥塑木雕!”
他目光转向脸色煞白、身体微微发抖的郁新,点名道:“郁新。”
郁新浑身一颤,几乎是踉跄着出列跪倒:“微……微臣在!”
“你是户部的郎官,精通钱粮。”
老朱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你来说说,如果……咱是说如果,废黜藩王俸禄,朝廷每年能省下多少银子?”
“这些银子,可用于何处?又该如何运作,方可减少动荡?”
郁新只觉得头皮发麻,心脏都快跳出嗓子眼。
这哪里是询问,分明是把他架在火上烤!
但他深知,此刻若退缩或敷衍,必将引来皇帝的雷霆之怒。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大脑飞速运转,结合自己多年户部工作的经验,以及之前隐约听到的关于张飙的一些‘狂言’,他咬了咬牙,叩首道:
“回皇上!此事关乎国本,臣……臣本不敢妄议。然皇上垂询,臣只能据实以对,若有不当,甘受斧钺!”
他先撇清责任,然后才小心翼翼地说道:
“若论节省,据臣粗略估算,各王府岁禄、护卫粮饷、营造修缮等项,岁支确在百万两以上,乃至更多……”
“若能调整,确可极大缓解国库压力。所省银两,可用于充实边备,兴修水利,赈济灾民,于国于民,善莫大焉。”
他不敢直接说‘废黜’,只敢说‘调整’,但意思已经很明显。
老朱不置可否地点头道:“嗯。继续说,该如何运作?藩王们会有何反应?”
郁新冷汗涔涔,但思路渐渐清晰:“臣愚见……若行此事,切不可操之过急,宜循序渐进。”
“或可先从削减浮费、规范王府用度入手,明定则例,严加审计。”
“再者……或可仿宋时部分宗室管理之法,令藩王子弟择优入仕,或从事他业,逐步减少对俸禄之依赖……”
他顿了顿,硬着头皮提到了最敏感的部分:
“至于藩王的反应……”
“臣以为,骤然行之,必引剧烈反弹,恐生变故……需有雷霆手段震慑不法,亦需怀柔策略安抚恭顺之辈。”
“更需皇上乾纲独断,示天下以必行之决心!”
“同时……或可寻一二典范,先行试点,以观成效,再图推广。”
郁新的话,说得极其谨慎,甚至有些磕绊,但核心意思表达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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