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老朱:累了,毁灭吧,赶紧的!【月票加更14】 (第2/3页)
’地就下来了,下意识地就往后退了半步。
“我捐!我捐!”
一个胆小的文官几乎是哭着喊出来的,哆哆嗦嗦地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就往前扔:
“张……张大人!您走好!这……这是我祖传的!”
有了带头的,那些屁股底下不干净、生怕被张飙临死前再爆出点什么的官员勋贵们,顿时慌了神。
“我这儿有块上好的端砚!”
“我这有串东海明珠!”
“我这有柄镶宝石的匕首!”
一时间,各种玉佩、扳指、扇坠、小金锭,甚至随身携带的手把件,如同雨点般从观刑台扔向刑场中央,落在张飙脚边。
场面一度混乱得像是在搞赈灾义卖。
而其中,最引人注目的当属曹国公李景隆和武定侯郭英。
这两位可是被张飙在诏狱里‘审计’出心理阴影的。
只见李景隆脸色发白,手忙脚乱地解下自己的玉带、荷包,甚至想把镶金的腰带扣也拽下来,嘴里还念叨着:
“飙哥!飙哥您走好!这点心意您收着!下去想喝酒喝酒,想听曲儿听曲儿!”
看得他旁边的勋贵直捂脸。
郭英更是实在。
他大概觉得寻常物件不够分量,竟然一把扯下自己战袍上代表功勋的、皇帝亲赐的猛虎补子,双手颤抖着就要往前递:
“张……张御史!这个……这个够威风!”
“您带着,下面没人敢欺负您!”
要不是旁边人死死拉住,他怕是能把铠甲脱了。
张飙看着脚下迅速堆积起来的‘陪葬品’,乐得合不拢嘴,还时不时拿起一件品评两句:
“哟,刘尚书这玉佩水头不错,就是雕工差了点意思,洪武初年的手艺吧?不如内廷造办处的。”
“啧啧,王侍郎这金锭……底下这戳儿好像是私铸的啊?这可不兴带下去,阎王爷那儿不收黑钱。”
“李兄这玉带……嗯,还行,就是被你戴得有点变形了。”
被他点评到的官员,个个面红耳赤,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刘三吾更是气得胡子翘起老高。
蒋瓛按着刀柄的手青筋暴起,眼神不断瞟向日晷,就等时辰一到,把这个气死人的混账剁了。
可偏偏这时候,行刑的时间还没到。
他们又不能违抗老朱的旨意。
因此,场面一度陷入煎熬。
……
而另一边。
华盖殿内,比往日更加寂静。
甚至静得有些可怕。
朱元璋端坐在巨大的御案之后,面前堆积如山的奏疏似乎与往常无异。
他手握朱笔,一笔一划地批阅着,姿态沉稳,仿佛外界那山呼海啸般的喧嚣与他毫无干系。
然而,若有人细看,便能发现那朱笔的笔尖,在触及纸张时,有着极其细微的、不受控制的颤抖。
他批阅的速度,也比平日慢了许多,目光时不时地,便会飘向殿外那方被宫墙切割的天空。
“云明。”
老朱的声音突兀地响起,打破了殿内的死寂,平淡得不带一丝波澜。
“奴婢在。”
一直如同影子般侍立在侧的云明立刻躬身。
“现在……什么时辰了?”
老朱没有抬头,目光依旧落在奏疏上,仿佛只是随口一问。
云明的心猛地一紧,小心翼翼地回答:
“回皇爷,刚……刚过午时一刻。”
“嗯。”
老朱应了一声,不再说话,继续’专注’于手中的奏疏。
殿内重归死寂。
只有朱笔划过纸张的沙沙声,以及老朱那比平时略显粗重的呼吸声。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中,一分一秒地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只是一刻,或许是漫长的一个时辰。
老朱再次停下笔。
这一次,他没有看奏疏,而是抬起头,目光有些空茫地望着殿顶繁复的雕花,手指无意识地、极其用力地捻着一份奏疏的边角,将那上好的宣纸捻得起了毛。
“云明。”
他又唤了一声,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干涩。
“奴婢在。”
云明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现在……什么时辰了?”
同样的问题,但语气似乎更沉了一些。
云明感觉自己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他几乎能听到自己心脏狂跳的声音,颤声回道:
“皇爷……快……快午时二刻了……”
快午时二刻了!
那午时三刻,是他亲自定下的、处决张飙的时辰!
云明看着老朱那强自镇定却难掩焦躁的身影,想起张飙那些看似疯狂却直指要害的言论,想到老朱对张飙又爱又恨的态度,一股莫名的勇气涌上心头。
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以头触地,声音带着哭腔和豁出去的决绝:
“皇爷!皇爷!奴婢……奴婢万死!求您开恩啊!”
“那张飙……他虽然狂悖,但其才……其心……或许罪不至死啊!”
“要不……要不流放三千里?让他去边关效力?皇爷!”
“混账东西——!”
朱元璋猛地转过头,眼中的怒火如同实质的雷霆,瞬间炸开。
他抓起御案上的镇纸,狠狠砸在云明身前的地面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玉石碎片四溅。
“你敢干涉朝政?!你想死是不是?!”
老朱的声音如同受伤的猛兽在咆哮,整个大殿都在他的怒意下震颤。
云明吓得魂飞魄散,整个人几乎瘫软在地,脸色惨白如纸,连连磕头:
“奴婢不敢!奴婢该死!皇爷恕罪!皇爷恕罪啊!”
然而,预想中更严厉的惩罚并未降临。
老朱死死盯着磕头如捣蒜的云明,胸膛剧烈起伏,那滔天的怒火却如同被什么东西堵住,难以尽数宣泄。
半晌,他像是耗尽了力气,颓然地靠回龙椅,那咆哮变成了低沉而压抑的、带着浓浓疲惫和矛盾的自语:
“你懂什么……你什么都不懂……”
“张飙这个疯子……咱懂他……”
“他所做的一切,讨薪、审计、骂咱、甚至抛出太子旧事……他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求死!”
“只有他死了,他做的这些事,他说过的这些话,才有意义!才会像钉子一样,钉在咱的心里,钉在这大明的史册上!让后人去琢磨,去警醒!”
“他是在用他的命……给咱,给这大明江山……下一剂猛药啊!”
说到这里,老朱的情绪又激动起来,他猛地一拍桌子,怒气再次上涌,这次是针对张飙的不信任:
“可是他不信咱!”
“他觉得咱做不到!他觉得咱只会杀人,不会治病!”
“他说咱只达成了五成效果!放他娘的屁!他还要咱怎样?!难道真要逼咱把樉儿、棡儿他们都砍了吗?!”
“他是要咱当一个孤家寡人,一个真正的暴君吗?!”
“岂有此理!混账东西!疯子!”
他如同困兽般在御案后来回走了几步,骂声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充满了被看穿、被质疑的愤怒和一种深沉的无力感。
最终,所有的激动都化为了更深的疲惫。
他踉跄着坐回龙椅,目光落在了御案角落那个静静躺着的、来自朱允熥的铁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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