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益与信仰的博弈 (第2/3页)
人,这么大动静……”
"教育要从娃娃抓起。" 林宇将茶盏搁在窗台上,青瓷与青石相触发出清响,惊飞了檐下栖着的夜枭。他凝视着窗外浓稠如墨的夜色,烛火在背后将身影拉得老长,"你看那些私塾里摇头晃脑的孩童,现在种下知识的种子,十年后这些孩子就是咱们革新蜀地的主力军。" 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杯沿烫出的云纹,他声音渐沉,"西洋的蒸汽轮船能破浪千里,留洋归来的学生却发现故土连条像样的铁路都没有。咱们要建新式学堂,既教他们测算星辰轨迹、绘制机械图纸,更要让他们从小浸润蜀地风骨。等这些吃着岷江米长大的孩子,既能用洋人的学问开眼看世界,又把经世济民的根扎在故土,将来蜀地才能真正站起来,在朝堂上争得一席之地。"
柳如烟看着意气风发的林宇,心里五味杂陈。她知道,一场拿知识当诱饵、拿利益当钩子的博弈,已经悄悄开场了。而汤若望这个漂洋过海来的传教士,还不知道自己马上要变成这场博弈里最重要的棋子。
夜越来越深,书房里的烛火还亮着。林宇重新拿起《几何原本》,眼神里又贪婪又坚定。在他的盘算里,蜀地的将来不该只有烧香拜佛的寺庙道观,更得有书声琅琅的学堂,还有靠西洋学问建起的坚固城池。至于上帝的福音能不能在这儿传开,早就不在他考虑范围内了。
当林宇命人将推行义务教育的告示贴满重庆府的城墙时,晨雾还未散尽。告示边角被露水洇湿,墨迹晕染开来,但上面工整的字迹依然清晰夺目:
“重庆府义务教育令:凡十二岁及以下孩童,均须入新式学堂就读。即日起,送学家庭可享三重厚惠 —— 其一,按入学孩童数量减免赋税,最多可免全年税赋半数;其二,学堂免费提供笔墨纸砚与书籍,三餐皆备温热饭食;其三,学业优异者,可获官府颁发‘勤学章’,凭此章可优先获得工坊学徒名额、参与官府差事选拔。
或问:读书于百姓何益?答曰:学堂教授格物算术,可助丈量田亩、计算盈亏;天文历法之学,能精准预测节气,不误农时;更有西洋先进之术,日后可建造坚船利炮,保我巴渝平安。昔时读书乃富贵专享,今官府倾尽全力,只为让寒门子弟亦能通古今、晓中外,他日成为栋梁之材,改换门庭。
另有严令:拒学者赋税翻倍,且于乡邻间公示批评;阻挠他人送学者,以扰乱教化论处。教育乃强国根本,望我府百姓,莫失此千载良机!”
挑着菜担的老农伸长脖子辨认,竹扁担压得咯吱作响,浑浊的眼睛里满是困惑与不安。
不出三日,朝天门码头的茶馆里就炸开了锅。“家里的娃不去学堂,税赋就要翻番?这不是要人命吗!” 满脸沟壑的李老汉拍着八仙桌,震得茶碗里的茶叶上下翻飞,“我家虎娃七岁就跟着我下河摸鱼,十岁能撑船过险滩,去学堂能学这些本事?” 他的话引发一片附和声,茶客们七嘴八舌地抱怨起来。
“就是!女娃子读什么书?迟早要嫁人,不如在家学些针线活!” 张婶用围裙擦着手,尖细的嗓音穿透嘈杂,“再说了,学堂里教的那些洋玩意儿,什么日心说、几何图,听得人脑袋都大了,哪有《三字经》实在!”
巴县学宫的青砖灰瓦间,压抑的气氛如乌云般笼罩。屋檐下悬挂的 “万世师表” 匾额落满灰尘,廊柱上镌刻的 “克己复礼” 字样在暮色中泛着冷光。文庙大殿前的青铜香炉中,香灰被风卷得漫天飞舞,仿佛预示着一场风暴的来临。晨读时分,本该响起的朗朗书声被此起彼伏的拍案声取代。
“荒谬!简直荒谬至极!” 王秀才一脚踢开半掩的书房门,洗得发白的青衫下摆扫过门槛,扬起一片灰尘。他手中的折扇狠狠砸在雕花木案上,震得砚台里的墨汁飞溅,在刚写好的《论语》批注上晕开一片漆黑,“林宇这竖子,竟敢公然践踏祖宗成法!” 他脖颈青筋暴起,山羊胡随着怒吼剧烈抖动,眼中满是被冒犯的怒火。
“夫子息怒!” 一旁的书生刚要开口劝阻,就被王秀才挥手打断。“息怒?如何能息!” 王秀才抓起案头手抄的《朱子家训》,纸张在他颤抖的手中哗哗作响,“‘子孙虽愚,经书不可不读’,如今倒好,不教四书五经,却去搞什么西洋算术、日心说!这不是要断我华夏千年文脉,让黄口小儿都去做那数典忘祖的蛮夷吗!”
“正是!” 学宫山长李淳风拄着拐杖,颤巍巍地走进来,雪白的胡须气得直颤,“前些日子我去府衙打探,听闻那新式学堂的教材,竟将《几何原本》与《格物》之书并排摆放!” 他重重地将拐杖杵在地上,青砖地面发出沉闷的声响,“格物之学虽出自华夏,却被他们曲解乱用,与西洋奇技混为一谈,这是要让圣人之道蒙羞啊!想我等寒窗苦读数十载,钻研经史子集,如今却要被这些旁门左道取而代之,老夫绝不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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