淬火锋芒 (第2/3页)
着乌黑血液的伤口进行紧急处理。冰冷的药粉撒在伤口上,带来一阵钻心的刺痛,却也有一股清凉感迅速蔓延,暂时压下了火辣辣的灼烧感。
“枭二呢?” 柳如烟强忍着疼痛,声音嘶哑地问。她知道枭二负责瞭望和信号指挥,刚才那声合围的怒吼正是他发出的。
“二头在鹰喙岩盯着!那地方视野好,能掌控全局!他让我们先带你撤到安全点!” 枭十一边飞快地包扎,一边语速极快地解释,“‘血鹞’那杂碎跑不了!头儿(枭一)和三哥(枭三)都是山里长大的狼崽子,最擅长追索!还有那断喉峡,是条绝路!大人料定他们会从那边渗透,早就让三哥在峡口布了‘好东西’!” 他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杀意。
柳如烟微微点头,不再多言。她信任这些与她一同在血火中淬炼出来的“夜枭”。她闭上眼睛,集中精神,配合着枭十的包扎,努力调动体内残存的内息,压制着翻腾的毒素。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胸腔火辣辣的疼痛。
新军大营,辎重营区。
暴雨的冲刷,非但没有洗去这片区域的死亡气息,反而将浓烈的血腥、呕吐物的酸腐、排泄物的恶臭以及那种甜腻的金属锈蚀怪味,混合成一种更加令人窒息、更加深入骨髓的恐怖味道。浑浊的泥水在地面上肆意横流,汇聚成一条条暗红色的小溪。
临时救治区已经在一片相对高燥的空地上紧急搭建起来。十几口巨大的行军锅架在熊熊燃烧的篝火上,锅里的水被烧得滚沸,白色的蒸汽在冰冷的雨水中升腾,带来一丝微不足道的暖意。锅旁,堆积如山的药材被雨水浸泡着,散发出苦涩的味道。
重庆府城内几乎所有被强行征召来的医官和药铺掌柜,此刻都如同落汤鸡般,在执法队士兵雪亮腰刀的“护送”下,脸色惨白、手脚哆嗦地在泥水中忙碌着。他们或蹲在担架旁,用颤抖的手给中毒士兵灌下味道刺鼻、不知是否有效的解毒汤药;或用银针刺穴,试图延缓毒素蔓延;或指挥着士兵将大桶大桶煎熬好的药汤抬到一个个简陋的草席担架旁。
担架上,那些曾经生龙活虎的新军士兵,此刻如同被抽去了骨头的软泥,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抽搐着,口鼻中不断溢出混合着血丝的白沫,发出如同破风箱般的“嗬嗬”声。他们的皮肤呈现出一种可怕的青黑色,眼神涣散,瞳孔放大,充满了极致的痛苦和对死亡的恐惧。
“快!按住他!药!再灌一碗!”
“不行了……脉象越来越弱……”
“放血!快放血!十宣穴!快!”
“没用了……毒入心脉了……”
“救……救我……娘……”
绝望的呼喊、痛苦的**、医官无奈的叹息、士兵压抑的啜泣……交织成一片比外面的暴雨更加令人心碎的交响。
林宇站在临时搭起的雨棚边缘,玄色披风的下摆早已被泥水浸透,沉甸甸地垂着。他没有打伞,冰冷的雨水顺着他的鬓角、下颌不断流淌,浸湿了衣领。他如同雕塑般矗立着,深邃的目光缓缓扫过眼前这片人间炼狱。
每一张扭曲痛苦的脸庞,每一声濒死的**,都像一把烧红的钝刀,在他心上来回切割。他看到了那个曾经在校场上,因为燧发枪走火而吓得面无人色、又被他亲手扶起的新兵王二蛋,此刻他正蜷缩在担架上,身体剧烈抽搐,口中发出意义不明的呓语,眼神空洞地望着灰暗的天空。
他看到了那个脸上有疤、在鹰嘴崖前第一个举起燧发枪高喊“愿为大人效死”的老兵,此刻他强壮的胸膛起伏微弱,青黑色的脸上布满了痛苦,一只手下意识地紧紧抓着身下的草席,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仿佛在抓着最后一丝生机。
他还看到了许多年轻而陌生的面孔,他们本该握着燧发枪,在训练场上挥洒汗水,在战场上建功立业……此刻,却如同被抛弃的破布娃娃,在冰冷的泥水中,一点点走向生命的终点。
一股冰冷的、足以冻结灵魂的怒意,混合着深沉的悲怆和无可言喻的无力感,如同毒藤般缠绕上林宇的心脏,越收越紧,几乎让他窒息。他握紧了拳头,指节因用力而发出轻微的“咯咯”声,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带来一丝尖锐的刺痛,却远不及心头之痛的万分之一。
“大人……” 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医官,踉跄着走到林宇面前,脸上混杂着雨水、汗水和深深的疲惫与绝望,声音嘶哑,“蛇枯藤混断肠草……本就霸道无比……这毒……这毒里似乎……似乎还掺杂了其他更阴狠的玩意儿……发作太快……入血即走……老朽……老朽尽力了……能救回来的……恐怕……恐怕……”
老医官后面的话没有说完,但那沉痛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回天乏术。
林宇沉默着。他没有看老医官,目光依旧落在那些在死亡线上挣扎的士兵身上。雨水顺着他冷峻的侧脸滑落,分不清是雨水还是别的什么。他缓缓抬起手,指向那片在暴雨中依旧在煎熬药汤的大锅,声音低沉沙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铁律:
“继续熬。药不能停。能救一个,是一个。”
每一个字,都仿佛从胸腔深处挤压出来,带着沉甸甸的血气。
“是……是……” 老医官看着林宇那双深不见底、仿佛蕴含着滔天怒海却又冰封万里的眼眸,心头一颤,不敢再多言,躬身退下,继续投入到那近乎徒劳的救治中。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踏破泥泞而来。赵猛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雨棚下,他浑身湿透,玄色战袍上沾满了泥浆和暗红的血迹,脸上那道伤疤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狰狞。他大步走到林宇面前,胸膛剧烈起伏,眼中布满了血丝,声音因极度的愤怒和压抑的悲痛而嘶哑:
“大人!王老六那狗杂种,熬不住刑,全招了!”
林宇缓缓转过身,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锋,落在赵猛脸上。
赵猛深吸一口气,强压着胸中的滔天怒火,语速极快地说道:“是陈茂那老狗的心腹!一个叫‘疤脸刘’的家伙!成都府口音,左脸有一道从眼角划到下巴的刀疤!就是他给了王老六五十两银子和毒药!接头地点就在城西土地庙后面!时间就在三天前的子时!王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