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流西望 (第2/3页)
变形!刘良佐惨叫一声,额角鲜血直流,踉跄后退,却不敢有丝毫怒意,反而更加卑微地匍匐在地:“奴才该死!奴才该死!睿亲王息怒!”
“废物!”多铎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杀意,“滚下去!明日若还拿不出进军方略,提头来见!”
“喳!喳!”刘良佐如蒙大赦,连滚爬爬地退下,额头流下的鲜血在地砖上拖出一道暗红的痕迹。
这时,一名文吏打扮的幕僚(范文程族侄范承谟)趋步上前,恭敬地呈上一份塘报:“主子,川东细作密报,林宇于白帝城发布‘十六字血诏’,煽动顽抗,并大肆熔钟铸炮,编练保甲,似有负隅顽抗之志。”他特意加重了“血诏”二字。
多铎接过塘报,只随意扫了一眼,嘴角便勾起一丝毫不掩饰的轻蔑与讥诮。他甚至懒得细看,随手将那份记载着川东抵抗火种的密报,垫在了自己刚刚啃完的一块烤羊腿骨之下。油腻的汁水迅速浸透了纸张,模糊了上面的字迹。
“林宇?”多铎拿起一块雪白的丝帕,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手指上的油渍,声音带着草原贵族特有的慵懒腔调,“不过是一股流寇的尾巴,侥幸在张献忠的碎骨头里捡了点肉渣,就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血诏?呵…”他嗤笑一声,将沾满油污的丝帕也丢在塘报上,“不过是临死前的几声狗吠罢了。本王饮马巫山之时,定将他生擒活捉,让他和他的弘光主子,在笼子里斗蛐蛐儿给本王解闷儿!川蜀膏腴之地,不过是我大清牧马的后院!”
他的话语引起周围将领又一阵狂放的哄笑。镶白旗的固山额真阿山举起酒碗,用满语高声祝酒:“睿亲王战无不胜!川蜀指日可下!干!”众人轰然应和,酒碗碰撞,汁液飞溅。篝火噼啪,映照着降臣们惨白绝望的脸,映照着弘光帝舔舐骨头的卑微身影,也映照着琉璃塔身那庄严慈悲的佛像。塔影投在广场上,与狂欢的群魔乱舞重叠在一起,构成一幅诡异而讽刺的末世图景。塔外不远处,新垒起的坟丘在月光下泛着惨白的光,几只乌鸦被喧嚣惊起,发出凄厉的“呱呱”声,盘旋不去。
白帝城,经略府密室。
烛光如豆,仅能照亮巨大舆图的一角。林宇独立图前,素袍在夜风中微动。图上,代表清军的黑色箭头如同贪婪的巨蟒,从南京、九江、武昌三个方向,狰狞地噬向川东腹地。他的目光却越过这迫在眉睫的死亡阴影,死死钉在舆图西南边缘那片被重重山峦符号覆盖的区域——黔滇土司区,以及更西面那片用淡墨勾勒出的、层叠起伏的雪山轮廓——川陕甘边界。
“如烟,”林宇的声音低沉而清晰,目光并未离开舆图,“江南那条线,必须接通。”
阴影中,柳如烟的身影悄然浮现。她已褪去华服,换上一身素净利落的青衣,脸上蒙着薄纱,只露出一双沉静如水的眸子。“已安排妥当。‘鹞子’三日后启程,身份是流落江南的琴师。接头点在苏州拙政园水阁,暗号…”她声音微顿,清冷地吐出几个音节,“变徵之音,商调回旋,《满江红》首句。”
林宇微微颔首:“告诉黄蜚(江南假降总兵),他的‘船’,该动了。江南清军兵力部署、粮道虚实,务必尽快。”他手指在江南水网区域重重一点。
“是。”柳如烟应道,身影无声退入黑暗。
“陈墨。”林宇唤道。
陈墨从另一侧阴影中走出,手中捧着一个沉重的乌木盒子。
林宇打开盒子,里面并非金银珠宝,而是几卷精心誊写的文书和几件看似寻常的物件:一枚造型古朴、刻着奇异虫鱼图案的青铜令牌;一个密封的小陶罐,散发出淡淡的、混合着草木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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