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她的确是怀孕了 (第3/3页)
谁都没有先开口。
蒋津年看着门口脸色苍白如纸的黄初礼,窒息般的疼痛从心脏蔓延开,甚至压过了肩上的疼痛。
他下意识地向前迈了一小步,声音因紧张和虚弱而显得格外低哑:“初礼,你什么时候来的?”
黄初礼没有回答,只是用那双盈满了水光的眼睛看着他,她微微抬着下巴,仿佛这样就能维持住最后一丝摇摇欲坠的尊严。
蒋津年喉结滚动了一下,艰难地又靠近一步,试图去握她冰凉的手:“外面凉,先进来,好不好?我们……”
然而,他的话没能说完。
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她的瞬间,黄初礼就猛地将手缩回背后,动作快得带起一丝微弱的风,也彻底划清了两人之间那道无形的界限。
这个细微却决绝的躲避动作,比任何言语都更具杀伤力。
蒋津年的手僵在半空,指尖微微蜷缩,最终无力地垂下。
“你……”他看着她通红的眼眶和强忍泪意的模样,所有关于任务的解释和组织的期望都堵在了喉咙里,化作一片苦涩:“你都听到了?”
黄初礼终于开口,声音轻飘飘的,带着一种耗尽力气的沙哑,却又每个字都像冰锥一样砸在蒋津年心上:“想好了?坚持要走?即使是在这种时候?”
她没有明说这种时候是什么时候,但那双盛满伤痛的眼睛,却仿佛已经诉说了一切。
蒋津年胸口闷痛得厉害,他急于解释,语气不由得带上了几分急切和不易察觉的恳求:“初礼,这次任务不一样,它很重要,关系到……我不是不想顾及你,但我是一名军人,这是我的职责和使命,我……”
“职责使命……”黄初礼轻声重复着这两个词,眼泪终于承受不住重量,悄然滑落:“所以,这些永远都排在第一位,对吗?我和……和这个家,永远都是可以为你让路,可以被暂时搁置的选项,对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蒋津年看着她掉眼泪,心乱如麻,伤口也因情绪激动而阵阵抽痛,他深吸一口气,试图让她明白:“等我回来,初礼,等我完成任务回来,我们好好谈谈,所有的问题,我都会……”
“回来?”黄初礼哽咽着打断他,泪水流得更凶:“蒋津年,我真的很害怕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你知道吗!”
她越说越激动,积压了一夜的委屈、愤怒和恐惧彻底爆发:“你口口声声的责任,凭什么要我用一辈子不安心来做代价?你那么伟大,那么无私,为什么要给我希望,又一次次让我失望?”
“初礼!别这样说……”蒋津年看着她崩溃的样子,心如刀绞,上前想抱住她,却被她再次狠狠推开。
“那你要我怎么说?!”黄初礼仰起脸,任由泪水肆意流淌,声音颤抖却带着一种绝望的执拗:“蒋津年,我就问你最后一句,是不是真的要离婚?如果你觉得我是你的拖累,是你的负担,阻碍了你去完成你的伟大使命,那好,我们离婚,你给我一句痛快话!”
“离婚”两个字再次被提及,让蒋津年心中猛地一刺。
他看着她决绝而痛苦的脸,想起上面沉重的嘱托,想起肩上的军衔所承载的重量,所有的解释和挽留都变得苍白无力。
巨大的无力感和沉重的责任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是一片深不见底的疲惫和痛楚,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如果你觉得这是你想要的,那我尊重你的决定,都听你的。”
这句话,无异于最终判决。
黄初礼眼中的最后一丝光亮,彻底熄灭了。
她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身体微微晃了一下,旁边的秦愿赶紧扶住她。
她没有再看蒋津年一眼,只是死死咬着下唇,直到尝到一丝血腥味,才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地说:“好,我也尊重你的想法,我们离婚。”
说完这句,她就猛地转身,挣脱秦愿的搀扶,踉跄着朝前跑走,仿佛多停留一秒,都会让她彻底窒息。
“初礼!”秦愿急得跺脚,狠狠瞪了蒋津年一眼:“蒋津年!你会后悔的!你根本不知道你失去了什么!”
扔下这句话,秦愿立刻追着黄初礼而去。
空荡的病房门口,只剩下蒋津年一个人僵立在原地。
窗外阳光正好,却照不进他此刻冰冷晦暗的内心。
他听着走廊里远去的、压抑的哭泣声和匆忙脚步声,拳头死死攥紧,绷带下的伤口因为过度用力而再次渗出鲜红的血色。
他却仿佛感觉不到任何疼痛。
只有一种失去全世界般的荒芜和窒息,将他彻底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