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纹居的灯火 (第1/2页)
寒假的雪总下得缠绵,巷口的积雪被往来的鞋底碾成半冰半雪的硬块,踩上去咯吱作响,却挡不住顺纹居里漫出来的暖意——那是松木刨花混着炭火的味道,像块浸了阳光的棉絮,把整个巷子的冷意都焐化了三分。
顺纹居的门楣不高,挂着块梨木匾额,“顺纹居”三个字是用青竹笔蘸着松烟墨写的。左边“顺”字笔画偏硬,像株倔强的青禾苗往石缝里钻,是云澈十二岁那年写的;右边“纹”字带着点抖,捺脚处还洇了个小墨点,是小棠十岁踮着脚够着匾额补全的。木匾边缘被岁月磨得发亮,墨色却依旧沉实,风一吹,挂在匾角的铜铃就叮铃响,那是小棠去年缠上去的,说这样客人没进门就知道铺子里有人。
铺子前半间靠窗的位置摆着张梨花木长桌,桌角磨得圆润,上面散落着几支半成的木簪,簪头刻着刚成形的禾苗纹,木屑簌簌落在桌下的竹筐里,积了薄薄一层。墙角的老炭盆烧得正旺,炭是石墩前几天从山里背来的硬炭,燃起来没烟,只偶尔爆出点火星,把云澈的影子投在斑驳的土墙上。他正弓着腰刨块青檀木,刨子是爹留下的老物件,木柄被汗浸得发红,刃口却依旧锋利,贴着木料推过去时,发出“沙沙”的轻响,卷起的木刨花像朵半开的白菊,落在脚边的草席上。
“哥,沈砚哥说带了新的伤药来。”小棠坐在长桌另一头的矮凳上,凳脚垫着块厚布,是怕磨坏地板。她手里捏着块细砂纸,正低头打磨支黄杨木簪,簪头的青禾纹已经初具雏形,叶脉处还留着浅浅的刻痕。阳光透过糊着棉纸的窗棂照进来,在她发顶投下片暖黄的光晕,手腕上的痂刚掉了一半,露出底下淡粉色的新肉,磨木簪时动作轻得像怕碰疼了木头。
云澈“嗯”了一声,没抬头,手里的刨子却慢了半分。他眼角的余光瞥见小棠左手食指上沾了点木屑——那是她惯用的姿势,总爱用食指抵住木簪尾端借力。青檀木的碎屑落在他蓝布衫的袖口上,那处有个补丁,是小棠用同色的线绣了朵小小的禾苗,不细看根本发现不了。“这青檀够硬,做苗牌能撑到明年冬天。”他拿起刚刨好的木牌看了看,边缘光滑得能映出模糊的影子,“周叔要的‘春生’‘夏长’,这两块差不多了。”
小棠把木簪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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