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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咸宜观主

    第八章 咸宜观主 (第3/3页)

沉沉如墨、象征着帝国无主的长安夜空时,一丝冰裂般尖锐的痛苦与不甘倏忽即逝——那源于“自恨罗衣掩诗句”的刻骨遗恨,源于情爱幻灭后灵魂的荒芜,源于对禁锢在这美丽皮囊下那炽烈灵魂的绝望。这转瞬即逝的裂痕,旋即被更浓的笑意覆盖,化作更放肆的言语或举动。她的目光,终会落回那沉默独饮的青衫老者温庭筠身上,交织着复杂的情绪:有对他不合时宜悲悯的嘲弄与恼怒,也有一丝深藏未察的、近乎孩子气的渴望——渴望那浑浊老眼能再现当年纯粹对她惊世诗才的激赏,而非如今这沉甸甸、压得人喘不过气的悲悯。

    她玉臂倏然轻扬,皓腕灵巧一抖,半杯残存的琥珀美酒划出一道闪亮的弧线,精准无比地淋在侍立榻旁、怀抱琵琶的俊美少年陈韙身上!冰凉的酒液顺着他错愕的脸颊、崭新的锦袍流淌而下。陈韙僵立当场,撞上鱼玄机那双深不见底、玩味中带着冰冷审视的目光——那目光无声宣告:你,不过是我这场盛大游戏中的一枚棋子,一件活的道具。

    “哈哈哈……”清越放肆的笑声如金玉相击,瞬间穿透鼎沸的喧嚣,带着一种玉石俱焚的癫狂快意。她笑得花枝乱颤,茜红纱衣随之波动,如同熊熊燃烧的火焰。纤纤玉指带着妖异的蔻丹红,遥遥点向主殿那巨大的神龛,醉意朦胧中声音却异常清晰,响彻全场:“三清祖师在上!且睁眼看看!看看这人间……何等荒唐,何等……热闹!”笑声渐染凄厉,眼波流转,扫过角落阴影里沉默如铁的李存孝,扫过紫檀案前悲悯沉静的温庭筠,最终落回自己染着蔻丹的指尖,那眼神,仿佛在欣赏一件绝世独立的艺术品,又似在凝视掌心一道正在渗血的深刻伤痕。

    顶峰

    夜宴的癫狂攀至顶峰。丝竹管弦之声愈发急促如骤雨,旋舞的裙裾带起迷离的光影,令人目眩神迷。浓烈的酒气、蒸腾的汗味、馥郁的脂粉香、氤氲的熏香与空气中弥漫的赤裸欲望混合发酵,形成一股浓稠得令人窒息的堕落气息,沉沉地压覆在咸宜观的每一寸空间,仿佛要将这最后的浮华也拖入深渊。

    安萨宝早已醉卧在华丽的白虎皮上,鼾声如雷。王郎与李补阙声嘶力竭地猜拳行令,紫袍玉带纠缠,状若疯魔。韦公子的手已不安分地探入怀中乐伎的衣襟,引来半推半就的嘤咛。温庭筠沉默地注视着这一切,浑浊的眼中悲悯之色浓得化不开,如同一位医者看着病入膏肓、回天乏术的绝症患者。枯瘦的手指最后一次缓缓抚过《庄子》冰凉的竹纸书页,仿佛在汲取世间最后一丝清凉与慰藉。角落里,那些醉眼朦胧的官员们,短暂的欢愉退潮后,脸上只剩下更深的茫然与空寂——天子已远,朝堂已空,明日该往何处去?这满堂锦绣,金樽美酒,终究填补不了那被连根拔起、曝晒于荒野的巨大凄凉。

    靠东第二席,康君立正与一位丰腴的乐妓调笑嬉闹,乐在其中,似乎全然沉浸于这温柔乡,并无他图。角落阴影里的李存孝,冷眼观察至此,确认康君立此行似乎仅为寻欢作乐,亦无意在此久留。他仰头饮尽杯中最后一点残酒,辛辣的液体滑入喉中。目光如鹰隼般锐利,最后一次掠过神龛上那尊被酒气熏染、如挂泪痕的三清神像,最终定格在鱼玄机那艳绝尘寰却又冰冷如霜的侧脸上,似要将这末世奇景烙印心底。

    烛台上,红泪垂落,滴在仙鹤香炉冰冷的青铜羽翼上。沉香屑在铜炉腹中明明灭灭,挣扎着释放最后一缕幽香。梁间,《霓裳羽衣》的琵琶余音缠绕着最后一个颤动的尾音,惊起了藻井彩绘间栖宿的燕子。黑色的翅膀无声地掠过繁复的彩绘,带着一丝仓皇,振翅声迅速没入长安城外那无边清冷、死寂的月色之中。

    七言绝句:

    道观笙歌彻夜闻,茜纱醉舞乱星辰。

    金樽尽染三清泪,残冠犹拜茜红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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