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节 2：晶体追风者 (第3/3页)
！” 阿木的喊声里带着哭腔，他的半个身子已经探出帆车边缘，强风像无数根钢针，刺穿着他暴露在外的皮肤。
拓挣扎着爬过去，想把阿木拉回来。但已经晚了，一股携带高浓度氯酸的气流扫过帆车，阿木没来得及缩回的右腿瞬间被酸风笼罩。
“啊 ——！” 凄厉的惨叫被狂风撕碎。拓眼睁睁看着阿木的裤腿在酸风中化为灰烬，露出的皮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碳化、剥落，露出森白的骨头。但少年的手臂却像焊死在储水罐上，无论如何挣扎，都没有松开一丝一毫。
“松手！阿木！松手啊！” 拓抓住少年的另一只手臂，试图将他拉回来，却发现阿木的手指已经深深嵌进储水罐的金属外壳，与罐体冻在了一起。
酸风持续了整整三分钟。当风势减弱时，阿木的半个身子已经变成了黑色的焦炭，只有抱着储水罐的手臂还保持着弯曲的姿势，像一尊狰狞的雕塑。拓终于将他拉回帆车，却发现少年已经没有了呼吸，他仅剩的一只完好的手，还死死攥着出发前拓送给他的那株干枯的麦穗 —— 那是他们约定好的，等取回水，就把这株麦穗种在新开辟的田垄里。
“全速返航！” 拓对着通讯器嘶吼，声音里带着泪水。他解开自己的防寒服，将阿木残缺的身体裹在里面，动作轻柔得像在呵护一件易碎的珍宝。
返程的路格外漫长。帆车在风中颠簸，储水罐里的水晃出清脆的声响，却像重锤敲在每个人的心上。当三架帆车终于冲回掩体时，幸存者们涌了上来，看到的却是拓怀里的阿木和他紧紧抱着的储水罐。
没有人说话。马克默默地接过储水罐，他的手抖得厉害，水从罐口溅出来，落在地上，瞬间被干燥的空气吸收。凯恩用拐杖在麦田边挖了个坑，拓将阿木和那株干枯的麦穗一起埋了进去，没有墓碑，只有一块从帆车上拆下来的翡翠色菌膜碎片，插在土堆上，在风中微微颤动。
那天晚上，掩体里的每个人都喝到了半杯过滤后的清水。水带着淡淡的甜味，还有一丝共生体菌膜的腥气，却比任何琼浆玉液都甘甜。拓坐在阿木的坟前，看着那片翡翠色的菌膜碎片，突然意识到：这张用他的血肉、共生体的菌膜和掘热虫的胃囊皮制成的帆，不仅带来了水，更揭示了生存的本质 —— 在永霜星，生命必须与死亡并伴随共生，希望必须用牺牲浇灌，而人类的未来，或许就藏在这种看似诡异的 “融合” 里。
芽芽的义眼还在扫描着菌膜帆的结构，数据板上的分析报告越来越长。她抬头看向拓，眼神里带着超越年龄的严肃：“爸，这帆面的脉络结构，和‘希望号’数据库里记载的外星生物舰体防御层很像。”
拓没有回答。他只是伸出手，轻轻触碰胸口跳动的绿色纹路，那里仿佛也长出了无数细微的脉络，与远方翠玉星的神经云、与永霜星的晶雾、与阿木坟头的菌膜碎片，形成了跨越时空的共鸣。
风再次吹过冰原，带着晶雾的湿润和麦田的清香。骸骨帆车静静地停在掩体旁，翡翠色的菌膜帆在风中轻轻摆动，像在诉说一个关于勇气、牺牲和新生的故事。而这个故事的第一章，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