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天子,永远只能凝视前方 (第2/3页)
“回陛下,”周全禀道,“此为账。晋商大盛魁、日升昌等十七家商号票号之内联总账,以及与京中诸位大人往来之流水细目。”
朱由检示意王承恩打开。
木匣开启,一股陈年墨香与血腥气混合的诡异味道扑面而来。
里面并非散乱的账本,而是一本用整块鲸鱼皮作封面的巨大总账,封面上用烙铁烫着四个大字——《大盛魁内联账》。
朱由检翻开账册,里面的字迹细密如蚁但又清晰无比。
目光随意所及,便已让他瞳孔骤缩。
“天启五年,七月十九。玉斗兄,润笔,一万二。”
“玉斗”正是礼部右侍郎周延儒的字。
仅仅这一行字说明不了什么,东林党人有一万种方法将其解释为文人间的正常馈赠。
但朱由检的手指顺着这一行往右边轻轻一划,那里用极小的字迹备注着一行编号:“日升昌,甲字柒叁贰号”。
他抬了抬下巴。
王承恩立刻会意,从账册底下抽出一张早已备好的票号存根,正是日升昌票号的正式存根,桑皮纸质地坚韧,上面的编号赫然便是“甲字柒叁贰号”。
存根上写得清清楚楚:凭票兑付纹银壹万贰千两整,而在收款人签名处是三个风骨卓然的大字:“周延儒”,旁边还盖着一方鲜红的私印——“延儒私印”。
账、票、人、印,丝丝入扣,形成了一个完美的闭环。
朱由检面无表情地合上总账,又叩了叩中间的木匣。
“此又为何物?”
“回陛下,此为‘信’与‘文’。”
第二个木匣打开,里面是厚厚一叠书信,以及一份用黄绫精心装裱的礼部题本和一份兵科抄档。
朱由检随手拿起最上面一封信,信是范永斗写给周延儒的,言辞恳切文采斐然,通篇都在谈论风雅,只在末尾处不经意地提了一句:“前日所托抚慰漠南诸部之贡品,事关朝廷体面,还望兄台早日促成。尤其是宣府边墙‘子母口’夜开验货之文书,万望兄台费心。此批货物若能顺利送达,家中所藏前朝三宝定当双手奉上。”
好一个抚慰!好一个贡品!
朱由检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他将信纸放下,王承恩立刻呈上那份礼部题本。
周延儒亲笔所书,以礼部的名义奏请为“归顺”的蒙古部落紧急调拨一批赏赐品,包括铁器布匹和药材,并请求为方便运输特事特办,由兵部行文,夜开宣府“子母口”关隘。
这份题本在程序上无懈可击,理由冠冕堂皇,完全是周延儒职权范围内的事。
但问题的关键在于接下来那份兵科抄档。
这是六科廊中兵科给事中衙门的存档副本。
按照大明制度,内阁票拟皇帝朱批之后,须由对口的科道言官审核盖印方能下发执行,这份抄档上赫然盖着兵科给事中的大印,同意了礼部的请求。
签发这份抄档的兵科给事中,名叫钱嘉征。
朱由检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翻腾的杀意,指向最后一个,也是最小的一个木匣。
“那这个呢?”
“回陛下,”周全的声音里,终于带上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寒意,“此为供。”
木匣打开,里面只有薄薄几张纸。
第一张就是那位兵科给事中钱嘉征的亲笔画押供状。
“……犯官钱嘉征招供……天启五年六月,詹事府少詹事冯铨于私宅宴请犯官,言及周延儒侍郎有一事相求,事成之后可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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