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血契与烽燧 (第1/3页)
“收起你的破铜烂铁。”她的声音依旧是刻意压低的沙哑,但在这密闭的地道里,少了风雪的干扰,那属于年轻女子的清冷底色便难以掩饰地透了出来,像冰珠落在玉盘上。“要杀你,刚才在岗上你就死了。”她的目光扫过他紧握匕首、指节发白的手,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轻蔑。
裴旻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匕首的锋刃纹丝未动,目光如同鹰隼般锁住她的脸,声音低沉而充满戒备:“你是谁?为何帮我?”
“帮你?”阿芜的嘴角似乎极其轻微地向上扯动了一下,形成一个冰冷到极致的、近乎残忍的弧度。那弧度里没有丝毫笑意,只有无尽的嘲讽和一种深不见底的怨毒。“你太高看自己了,收尸人。”
她向前踏了一步,那枚发光的石头在她手中稳定地散发着青白冷光,照亮她苍白的面容和冰冷的眼眸。地道狭窄,这一步瞬间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裴旻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她身上散发出的那股混合着药草与冷冽香气的寒意。
“我帮你出城,”阿芜的声音压得更低,每一个字都像冰锥,狠狠凿在裴旻紧绷的神经上,“你帮我杀人。”
裴旻的瞳孔猛地收缩:“杀谁?”
阿芜没有立刻回答。她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死死地盯着裴旻,仿佛要穿透他的皮囊,直视他灵魂深处。地道里死寂得可怕,只有两人细微的呼吸声在冰冷的石壁间回荡。冷光石青白的光芒在她脸上投下晃动的阴影,让那冰冷的恨意更加清晰。
然后,她缓缓地、用一种近乎仪式般的动作,伸出另一只空着的手,抓住了自己身上那件宽大破旧斗篷的领口。
嗤啦——!
一声布帛撕裂的刺耳声响,猛地刺破了地道的死寂!她竟然直接将自己上身那件深灰色的、沾满尘土和不明污渍的粗布短袄,连同里面一层薄薄的麻布中衣,从领口狠狠撕开!
布料应声而裂,一直撕裂到腰腹!青白色的冷光骤然倾泻在她裸露出的肌肤上。
裴旻的呼吸在那一瞬间彻底停滞!
映入眼帘的,不是想象中年轻女子应有的光洁背脊。在那片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肌肤之上,覆盖着一幅巨大、诡异、令人头皮发麻的刺青!
那刺青并非寻常的花鸟鱼虫,而是用极其繁复、精细的墨线勾勒出的……一幅地图!山川的走向用扭曲虬结的线条表示,城池的位置以奇特的符号标记,河流则用蜿蜒流淌的墨迹描绘。整幅地图覆盖了她整个背部,从肩胛一直延伸到腰际,线条密密麻麻,如同无数盘踞的黑色毒蛇!地图的核心区域,被重点勾勒,那扭曲的符号,赫然指向一个裴旻无比熟悉又痛恨的名字——范阳!安禄山的老巢!
然而,最触目惊心的,不是地图本身。
而是刺青的方式!
那墨色深深沁入皮肉,边缘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暗红,仿佛是用烧红的针尖,蘸着滚烫的墨汁,一针一针、缓慢而残酷地烙上去的!皮肉在刺青的线条下微微隆起、扭曲,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浮雕感。有些地方的墨色甚至因为皮肉的愈合和生长而晕染开来,使得那些代表山川河流的线条变得更加狰狞模糊,如同溃烂的伤口。
这根本不是什么装饰,而是一道用血肉承载的、饱含无尽痛苦与诅咒的烙印!
“代价,”阿芜的声音响起,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带着一种近乎自毁的疯狂,每一个字都像从牙缝里迸出来的冰渣,“是杀了他。”
她猛地侧过身,让背上的地图在冷光下更加清晰地展现在裴旻眼前。她的手指,那同样苍白纤细的手指,带着一种刻骨的恨意,狠狠戳在地图核心那个代表范阳的、扭曲的符号上。指甲深深陷入自己的皮肉,在那狰狞的刺青上留下几道渗血的红痕。
“安禄山!”
这三个字,从她口中吐出,不再是名字,而是裹挟着地狱业火的诅咒。地道里阴冷的空气仿佛都被这刻骨的恨意点燃、冻结!
裴旻握着匕首的手,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出轻微的咯咯声。冰冷的金属紧贴着掌心,那寒意却远不及眼前景象带来的冲击。他看着那幅烙印在苍白肌肤上的血腥地图,看着阿芜眼中那足以焚毁一切的恨火。安禄山的秘图……以如此惨烈的方式刻在一个年轻女子的背上……她是谁?她经历过什么?
巨大的疑团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住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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