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章《血夜龙吟》(上) (第2/3页)
的预感,浓得化不开!
他发足狂奔,肩上那轻飘飘的麸皮袋子,此刻成了累赘,被他一把甩在地上,细碎的麸皮撒了一路,他也顾不上了!破旧的布鞋踩在滚烫的土路上,扬起呛人的烟尘……
家!就在前面!
那扇熟悉的、被虫蛀得千疮百孔的破木门,此刻竟是大敞着的!像一个无声的、黑洞洞的伤口,狰狞地敞露在毒日头底下!
“爹!娘!” 沈砚的声音劈了叉,带着撕裂般的惊恐,一头撞了进去!
院子里的景象,让他浑身的血液瞬间冻结!
爹:沈家镇唯一的书吏,那个平日里总是带着温和的笑意、写得一手好字、帮邻里写书信、契据的沈先生,此刻正被两个如狼似虎、身穿崔氏家丁号衣的彪形大汉,死死地按在地上!爹身上的那件同样洗得发白的青布长衫,沾满了尘土,被粗暴地撕扯开,脸上带着清晰的掌印和淤青,嘴角淌下一缕刺目的鲜红!他挣扎着,那双惯于执笔的手徒劳地抠抓着地上的泥土,指甲缝里全是泥垢和血丝!
“爹!” 沈砚目眦欲裂,胸腔里炸开一声野兽般的嘶吼!
沈砚什么也顾不得了,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本能!他像一头被激怒的小兽,不管不顾地朝着那两个家丁猛冲过去,瘦弱的身体爆发出惊人的力量,狠狠撞在其中一个家丁的腰侧!
“哎哟!” 那家丁猝不及防,被他撞得一个趔趄,手上力道一松……
“砚儿!别过来!走!快走啊!”
沈父趁着这一丝空隙,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瞪着儿子,嘶声大喊,那声音里充满了绝望和父亲最后的保护欲!他看到了儿子,看到了儿子眼中和自己一样的恐惧,还有那不顾一切的疯狂!
“小兔崽子!找死!” 被撞开的家丁恼羞成怒,反手就是一记沉重的耳光,带着风声,狠狠地掴在沈砚的脸上!
“啪!”
清脆响亮!
沈砚只觉得眼前金星乱冒,耳朵里“嗡嗡”作响,半边脸颊火辣辣地疼,瞬间肿起老高,一股腥甜的铁锈味,在嘴里弥漫开!巨大的力量,抽得他站立不稳,踉跄着向后摔倒,后背重重地撞在冰冷的土墙上,震得他五脏六腑都移了位,尘土“簌簌”落下……
“砚儿!” 沈父的惨呼声撕心裂肺!
“沈明德!” 一个冰冷、傲慢、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的声音响起,像毒蛇的信子舔过耳膜。
沈砚挣扎着抬起晕眩的头,模糊的视线聚焦……院门口,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
一身锦缎长袍,料子在毒辣的日头下泛着油腻的光泽,刺得人眼睛疼。袍子裁剪得极其合身,勾勒出保养得宜、微微发福的身材,与这满院的破败、饥馑格格不入!腰间束着玉带,悬挂的玉佩,随着他迈步的动作轻轻晃动。来人四十上下,面皮白净,留着精心修剪过的短须……正是崔氏在沈家镇的大管事,崔贵!他手里捏着一把精巧的紫砂壶,慢悠悠地呷了一口,浑浊的小眼睛里射出的是看待蝼蚁般的冷漠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贪婪与兴奋。他的目光,有意无意地,扫过院子角落那口被石板盖得严严实实、布满岁月痕迹的古井。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崔贵的声音不高,却像冰冷的铁块砸在地上,清晰地传到沈砚的耳朵里,带着一种猫戏老鼠般的残忍,“你家欠下的租子,连本带利,就是把你全家骨头拆了熬油卖,也填不上一个零头!”
他踱步到被按在地上的沈父面前,微微俯身,一股浓重的熏香气味混合着酒气扑面而来,“沈书吏,你好歹也是读过圣贤书的,这点道理,还要本管事掰开了、揉碎了教你?”
沈父喘息着,脸上混杂着泥土、汗水和血污,眼神却异常明亮,带着读书人的最后一丝倔强!
“崔管事!天降大灾,颗粒无收!朝廷早有明令,灾年可缓征、免征!崔氏如此逼索,就不怕激起民变,不怕王法吗?”
“王法?” 崔贵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短促地“嗤”笑一声,那笑声尖利刺耳,充满了嘲讽,“在这临川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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