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池塘边的柳树下 (第1/3页)
1981年7月,经过一年的紧锣密鼓地备战,在最终升高中的背水一战中,我像一匹黑马,在人群中脱颖而出。“乾坤未定,你我皆黑马”,这一战后,我还算比较顺利地升入S县高级中学。
得到这个消息后,我喜极而泣,这么多日日夜夜的努力,只为换来这一纸升学通知。虽说这个高中通知书看似一纸空文,但意义不可小觑。能进入这高中的“金銮殿”,也就意味着在同龄人中鹤立鸡群,捷足先登了。
“笨鸟先飞早入林,笨人勤学早成材”。重要的是我用事实证明,即使像我这样的笨小子,只要是通过自己不懈地努力,完全可以笑傲江湖。与那些指点江山激扬文字,在知识海洋里遨游的大侠们放手一搏,或许自己的命运密码由自己打开呢。
当时我县有三所高中,即S县高中、黄中关高级中学和文市高级中学,所有生源除重点班外,均按地域录取。由于我所在的乡是县城所在地,即红乡,多年后合并到了W镇。所以,虽然我没有达到重点班的分数线,不能录取到重点班A、B班,但还能在S县高中就读,确实有一种久违的自豪感呢。
当时在县城高中读书,自我感觉爆棚。县城是全县的政治、经济、文化所在地,它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而县城的高中师资力量雄厚,集全县教师之精华,各类科任老师高手云集,各藏神器,确不可小觑,真乃藏龙卧虎之地。
所在的班级老师基本是正牌的全日制大学毕业,他们各藏绝技出手不凡,教学经验极为丰富。多年来考出了若干的“王炸”,诸多的科研大咖、教育界精英、厅级、处级干部皆出自这所“黄中埔军校”。
每每到了大中专录取季,门口张贴公布的大红喜报,引来无数师生的注目和赞叹。这个三尺之墙似一个点将台,也似一个打擂台,让当年多少英武小战士,在高考的战场上英姿飒爽一战成名,引以为傲。
我被分配到y班,班主任是海老师。海老师个子不高,仪表庄重、整洁,头发喜打头油,看起来挺光鲜的,让人感觉他是一个非常严肃而又认真、负责的老师。他爱穿皮鞋,总喜欢在皮鞋底加一块铁片之类的,走起路来老远就听到是他老先生来了。
我们这一届有四个班,A至D班四个班,其中A、B班是重点班,C、D班自然是普通班。顾名思义这重点班就是重点培养,用超常规的教学方法,期望通过魔鬼训练、高强度的题海战术、高超的教学技巧,希望在短时间内能打造一支教学加强版的“加里森敢死队”。
至于C、D班则听天由命吧,能考几个算几个,大专、中专甚至是中师也不错了。事实上,这种分班有它的先进性一面。强者与强者在一起,他们能开足马力,相互暗中过招,能更大化地激发他们各自的潜能。在这种竞争更为激烈,优胜劣汰、适才生存的环境中,更能把他们的隐藏的潜在力量发挥得淋漓尽致。
记得是第二学期,按照学校规定要求分一个文科班、三个理科班,A、B班为文科和理科重点班。老师动员各位同学从自身的实际情况出发,自报学科。由于要求学文科的人多,所以不能满足大多数人的愿望。
这是一个涉及个人前途、命运的重要的分水岭。如果能综合自身的实际,有选择地选好自己喜欢的学科,那对自己来说肯定有一个较好的发展。如果不能选择好自己喜欢的学科,那对自己而言将是一个痛苦的历程。
选择大于努力,这是一个经过无数教训得出的一条金科玉律规则。选择的关键就是如何去判断,判断力的高低就决定了你的今后的成败得失。有人因为放弃了本该去坚持的事业,从而失去前进的斗志和方向,南辕北辙注定是一场游戏一场梦。
于我而言,数理化成绩极不理想,如果学理科的话就等于进入了死胡同,很难有发展前途。而如果去学文科的话,努努力,加一把劲,或许还能有一线希望吧。虽然数学成绩一直是我的硬痛,无论如何也过不了这个坎,有人就形象比喻说,我这个笨人学数学就是八十岁婆婆拜堂——空费一对蜡烛。
然而,正因为这一科目成绩如此令人不堪,其他的科目可以通过死记硬背,这背水一战或许能扭转乾坤呢,勤能补拙嘛。这是经过无数的伤痛总结的经验教训,也是支撑我一直坚持下去,没有放弃读书的唯一没有熄灭的星星之火吧。
只要有一线希望,就要付出百倍的努力。也让自己有理由永不言弃,心中依然能燃起实现梦想之火,不撞南墙决不回头。不,即使撞了南墙又如何?头可破血可流,南墙奈我又如何?大丈夫当雄飞,安能雌乎?
这样通过自己对自身优劣分析,这报学文科就像正月初二拜丈母娘——正适时。这样的选择,虽说不是信心满满,但从此让我这弱小的心灵有了一丝丝的安慰。我仿佛看了我在文科班如虎添翼时的身影,这需要记忆的知识于我真是小菜一碟,眼看我就要像悟空一样一个跟头十万八千里了。
很不幸,学校公布的名单没有我的名字,怎么办?这完全是单相思,我日夜思念着她呀,她可想着我?命运多舛,也如此让人难以捉摸不定。命运如此安排,总叫人有些无奈。总给人以更多的失落与痛苦,造化弄人,何去何从让我陷入了迷茫。
那一夜,我一个人孤寂地躺在草坪上想着自己的心思,再一次感觉这命运的无情。为何生活中总有如此多的无奈,让人的愿望一次次落空?我躺在地上数着星星,星星眨眨眼,似乎在告诉我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她又似乎在笑我,内心如此不济,岂是男儿志?
我躺在草坪上,感觉不到大地的冰凉,也感觉不到这世界的寂静,内心早已波涛汹涌失去了往日的宁静。这一年,春姑娘的脚步早早地来到了人间,而我的内心还是如此的寒冰,我的世界已经被内心的冰雪所覆盖。我想努力地把它掀开,可我明显感觉无力支撑,甚至感觉我的眼里看到的完全是一片灰暗。我的嗅觉已经闻不到花香,我生命的颜色被灰色完全渲染、包围。
当时我们班有一位同学叫周又生。估计他父母因为想多子多福,生了几个都是男儿,想生一个女孩。到了怀上他,父母满以为会生一个女孩,谁知又生了一个男孩,这又生又生就这样被他父母取名了。
为此同学们老拿他开玩笑,说又生啦,又生啦,大家都哄堂大笑。茶余饭后,课前课后,大家都喜欢开他的玩笑。再加之他话语不多,人又老实,每每都成了各位大侠的取笑的对象,万般无奈之下找到班主任要求改名。
老师说好好地要改什么名呢,这名不就是一个代号吗?有什么好改的?难道改名号你就会腾云驾雾,就会一个跟头十万八千里?
他说,同学们遇到他就叫又生啦又生啦。老师笑着说你不就叫又生吗?他说老师不是这样的,那些猪扯着嗓子阴阳怪气地叫又生啦,又生啦,好像农村的泼妇,喊得老子恨不得打他几巴掌,踢他几脚才解气呢。老师说打不得的,打是解决不了问题的,是不是?
这样三番五次地请求改名,老师也看有些情形不对,只得同意他改名。周大侠从此叫周毅生,江湖上那个又生又生的,从此退出舞台销声匿迹了。大侠改名后,老师还煞有介事地说了,以后大家都不叫他又生了,谁再这样叫你就准备写检查好了,这样才把各位大侠镇住。
他呢,也跟我的情况也差不多,不擅长数理化,对此有天然的感冒,他说数理化不是他的菜。我问他你小子的菜是啥子?他笑着说,老子吃的菜跟你小子吃的菜有些对口,你吃啥菜老子就吃啥菜。有点意思,这小子跟我有些同病相怜,于是我们心有灵犀地抽出右手掌对掌一击,说了一声“耶”。
同是天下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这小子我们不仅相识,我俩还是从“黄中埔军校”——桥头初中一起考上来的。这爬爬滚打近两年了,这又生又生的老子喊了他两年了,现在又成了一对难兄难弟,小样的,想起来真有些意思。
这世界是这么大,也是这么小,更是如此残酷。要经历这九九八十一难才能脱胎换骨,看来这取得真经,修成正果果真不易咧。
我与周大侠商量了一下,决定果断弃理从文,但学校的决定是不容置疑和改变的,它的一锤子买卖不容置疑与挑战。如果你想学什么就学什么,那学校还有什么权威可言?学校的决定不就成了一纸空文了吗?
老师说,谁被安排到文科班或理科班,不是盲人摸象,也不是心血来潮随便编凑这两个阵营。他们分别考察了近两个学期来,各位同学的成绩和历次考试,以及老师们的平时的细微观察。还是根据学生们的个性特点等等来综合决定的,而绝不是无果之因和无因之果随随便便决定。
当然啦,老师还说了他们也不是神,也许还有个别同学的个性特点把握还不完全到位,存在一些偏差,这也在所难免。我们也听到了一些反映,个别同学对这次分班级有些意见,这也完全可以理解。因为关系到自己的前途和命运嘛,谁不去认真思考?想朝着自己有利的一面发展呢。
但是,既然是学校决定了,也请同学们站在学校的立场上,多理解一下学校的难处。其实,天底下最无私的是哪一个呢?我想除了自己的父母,另一个就是老师最无私了。自己的父母当然希望自己的儿女有出息,儿女有出息了,父母脸上有光。中国都有养儿防老的传统,真有出息的儿女就是父母老了希望,是不是?
而老师呢,他巴不得把自己的知识全部输灌给自己的学生,让他们个个能考上理想的大学,个个能吃上干粮,老师的脸上也有光彩。所以,请同学们务必理解学校的决定,也请大家配合学校的工作,老师们感谢各位同学的配合和支持。
老师说了,这次分班是根据同学们的个性特征和平时成绩等因素来确定的。但老师还说,他们对某些学生的个性特点把握不是完全到位,还存在这样那样的一些偏差。这话我爱听,既然老师们的决定也不一定完全正确,还存在这样那样的问题,那就即刻修正一下错误。不让错误一直延伸下去,这样的结果不就更有利于这些同学的个性发展,给他一个更好的平台?或许这样的一个重新决定,会成就了一位学生的伟大梦想呢。即使成就不了他的梦,也能给这样执着的学生一个更好地生存的空间,这也算积了一个福报了。
这话还没说死,给了我和周大侠同学的一线生机。曾国藩说过:“话不说死,事不做绝,情不断尽。”看来老师也学了曾老先生的名言绝句,也是很有哲学水平的,同时给了我们很大的启迪。
也许有人会问老师的话给了我们什么样的生机?明明是分班的名单公布了,哪里还有什么生机留给二位大侠?别异想天开了吧。学校对于决定的事哪能再去改变呢?如果真会改变这个决定的话,除非太阳是从西边出了。
这时候,要想改变学校的决定,难度很大,几乎不可能呢。怎么办?是听从命运的摆布?还是奋起抗争?这是摆在我与周大侠面前颇为严肃、棘手而又艰难的抉择。要么听学校的安排,安安心心地坐下来,把老师教的理化知识学好,做一个听话的好学生。
如果这条路走不通的话,那就认命了吧。谁让我们的命运由人家决定呢?但心里有一个声音一直在鼓励着我:同学,别妥协,如果你就此打住,你就走不出命运的沼泽了。你得坚持、坚持再坚持,勇往直前,义无反顾,抛开一切杂念永不言弃。请记住,上帝为你关上一扇门,也会为你打开一扇窗。你要做一个生命的强者,不屈服命运的任意摆布,从此命运之神会向你招手。
是啊,摆在我面前的虽说是一个艰难的抉择,让我痛彻心扉,是必须痛下决定的时候了。
这一天,吃了晚饭,离上晚自习的时候还早,又在教室门口遇到了周大侠。我见他无精打采的,整个人像病了一场一样,让人感觉他很消沉。
我笑着对他说道:“周大侠,看你这模样像个小老头一样没精没彩,整个人像被霜打过的茄子,是不是病了?”
周大侠听了很不高兴,说:“我无精打采?你才有病呢,亏你小子笑得出来。进不了文科班我们还有什么希望?小样的只有卷起被子滚回老家去。我看你小子也好不到哪里去,看你表面装着无所谓似的,其实心里也是打掉牙齿往肚子里咽吧?”
“哈,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不过,以兄弟愚见现在还不是山穷水尽之时。希望还是有的,面包还是有的,只不过-----”我故意卖了个关子,欲言又止的,吊吊他的胃口,看他到底想怎么样。
“你小子在我面前还卖什么乖?有什么计谋说出来让兄弟分享一下,这死马当作活马医——尽管试试。现在我们兄弟两人面临山穷水尽之时,你小子有什么套路尽管说出来,我们兄弟俩琢磨琢磨,说不定还能找到了一个万全之策呢。”
“娘的周大侠,算你识相。你知道老师在宣布决定时说了几句模棱两可的话吗?”
“真是急死人了,你小子到底是怎么回事?今天老在老子面前老卖关子。有话快说,有屁快放,老子跟你耗下去黄中花菜都凉了。”周大侠咬牙切齿地说。
“老师不是说过,这次分班是根据每一个同学的平时成绩和个性特点综合决定的,一般来说是符合同学们的兴趣、爱好、特点的。但是,这次由于时间比较紧,不可能摸透每一个同学的个性特点,也许还存在这样那样的错误。既然是错误了,是不是要改?”我笑眯眯地对周大侠说道。
周大侠靠近我,用那双贼贼的眼睛盯着我好久,伸出右手在我额头上摸了一摸,煞有介事地说:“嗯,有点发烧,心也跳得有些异常。估计病得不轻,我看你小子得看医生了。”
“你小子才有病呢,老子好心向你透露一些秘诀,你小子却不屑一顾。怎么?若非你小子就这样认命了?如果这样话那就是死路一条。还不如早一点回家帮着你二老把几头母水牛放养好,把那头母猪伺候好。等它们下了崽,卖几个钱,好好找你一个小媳妇,生几个小‘又生’,这小日子过得不要不要的。”我皮笑肉不笑地戏谑道。
“去你的。你这‘鱼头’活得有些不耐烦了?小心老子把你熬着吃了。好了,有什么好招子快说出来,看能不能救苦救难。”
于是,我靠近他的耳边,如此这般跟他说了几句,他听了不置可否,脸上渐渐地有些笑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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