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
关灯 护眼
优秀小说 > 我用红枫染流年 > 第7章 寒风吹落满地的繁花

第7章 寒风吹落满地的繁花

    第7章 寒风吹落满地的繁花 (第1/3页)

    人生哪能多如意?万事只求半称心。曾国藩云:“发上等运,结中等缘,享下等福;择高处立,就平处坐,向宽处行。”一个人如果没有远大的理想,那他就像大海里的一叶帆船,摇摇欲坠地漂浮在茫茫的大海上,注定无法到达彼岸。人生也不可能事事一帆风顺,也别奢望有贵人相助。扬起生命之帆,朝着那个属于自己的港湾,向前方坚定不移地远航吧!就像家乡那一条小溪,涓涓细流,川流不息,相信总会有一天能拥抱大海。

    时间过得真快,一晃眼三年的高中幸福时光很快就要过去了,即将进入高考倒计时阶段。这三年我到底学到了什么,我感觉即使临近毕业还像盲人过河——摸不着边,自己心中没有底,就这样虚度了一千多个日日夜夜。直到有一天,老师提醒我们诸位大侠,这一学期结束后大家就要各奔前程了。

    心一惊有些痛,什么各奔前程了,难道就这样我们要天涯各一方吗?可我分明感觉还在昨天,这每天早晨琅琅的读书声,隔壁班还在唱着《童年》,怎么说毕业我们就可以毕业了呢?

    我用手指恨恨地捏了一下大腿,不错,有些痛,不是白日作梦,老师说的是真的。泪水就要夺眶而出了,强忍着内心的痛,不让眼泪流出来。我们还有几十天就要各奔东西了,也就是说,如果考不上的话,我就极有可能去农村生活了。

    我一个从农村出生的小毛孩,虽然生在农村,但自小却没有干过几天农活,一直跟着父亲在外读书,几近一个白面书生,说是书生却没有半点书香气息,自己也知道“腹内原来草莽”。也没有掌握半分农活的技巧,真要去干农活的话,肯定是孔夫子搬家——尽是书(输)。如果真要我从此丢下书本,去干那些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活儿,不去讨米才怪。

    寒来暑往,春夏秋冬,我一个没有学会生存技巧的人,又如何能扛起锄头,去那几分薄田刨食,土房青瓦遮风雨。况且,我还没悟到书本上的智慧,也没有掌握这农家的生存法则,手无缚鸡之力,又无三寸不烂之舌,这不是要人性命吗?

    如果又回到原点,那我还出来读书打拼十余载,仅仅是为了能认得自己的姓名,计算简单的数字而不被人宰杀?难道就要从哪里来回哪里去,这就是我一辈子想要的憋屈生活?

    十余年的努力,就要付诸东流,昔日的汗水就要白流。我难道会甘于被命运摆布,屈服于命运的安排,做一个规规矩矩的刨食人?不,决不,我内心在呐喊。我又想起了那悲惨的过往,心还在隐隐作痛。

    那天周末回家,母亲安排我和余林一起跟她去送公粮,当时的政策规定,对于分田到户的农户,需要完成一定的公粮任务。于是我与弟余林一起,跟随着送粮大军,到附近的仁村所在地的一个县级粮库送粮。

    一个十二三岁的毛头小子,还是一个小屁孩,人还没长高,却要跟随生产队的一帮叔伯阿姨、哥哥姐姐们去送粮。一担几十斤的稻谷压在幼小的肩上,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

    父亲在外工作,也没有过多的时间帮衬母亲。即使回家,周末也要到大山里面砍柴挑回家,家里才不会断炊。

    家里没有多余的劳力,母亲把心一横,要我们兄弟俩也担起生活的重负。这一来可以为家里减轻一些负担;二来可以锻炼一下我们的耐力,接受一下生活的洗礼,也体验一下生活的残酷和不易。

    母亲提出让我们兄弟跟随她一起去送粮,声音很小,既怕我们不愿意,也怕真委屈了我们。她知道自己的两个儿子还那么小,就要他们过早地承担生活的重负,似又有些不太忍心。余林天生就是做农活的一把好手,虽比我这个做哥的小两岁,但在干农活方面比我这个做哥的人老道得多。

    余林听说是去送粮,就二话没说马上就答应了下来。我见他都没意见,也不好意思说什么,这样,送粮这件事就算我们兄弟俩承担了下来。

    用箩筐挑几十斤的粮食,对于余林来说可是小菜一碟,可对于一个从没有经过生活太多磨难的我来说,可是雪上加霜。挑着这几十斤重的稻谷,我每走一步脚就像灌满了铅一样异常沉重,每挪一步都异常艰难。

    母亲看着我满脸通红而又爱莫能助,而她挑着一百多斤的重担居然面不改色心不跳,好像还轻松自如。她只是不停地安慰我,如果难受就停下来休息一下喝点水再走,要不然,等她把粮谷送到粮站再来接我。

    我涨红的脸摇着头坚定地说,不,我能扛住,再咬咬牙就快要到了。我的肩上磨起了泡,脚板也起了血泡,每走一步都有切肤之痛。全身都湿透了,衣服没有一块地方是干的,带着擦汗用的洗脸巾全部被汗水浸透了。

    余林倒是轻松,看着我如此难受,余林说,哥,你在后面休息一下,我尽量走快一点,等会我来接你如何?我摇了摇头,说没什么呢,还是一起走吧。就这样咬紧牙关,不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在心里反复安慰自己。我在心里对自己说,马上就要到了,再扛一会儿,胜利就在前面,曙光就在面前。没有什么能阻挡我前进的步伐,就这样硬扛着把这担稻谷送到了粮站。

    到了粮站,自己一下子瘫倒在地,嘴上直喘着粗气说不出话来。母亲看着我自己的脚和肩膀被磨出血泡,她的心有些痛,轻轻地问我痛不痛?我咬着牙说不痛不痛,男子汉怕什么痛呢?

    母亲笑了笑,说你真不是做农活的料。你看你弟比你强多了,一点也不觉得吃力,还是努力读书吧,真的做农活的话,你小子连自己也养不起,还说养家糊口呢,不饿死才怪?我强颜欢笑,看了看远方,真的感到有些无助和悲伤。

    知女莫若母,知子莫若父,没有谁能像母亲那样懂我。我真不是干农活的料,哪像余林,一担几十斤重的稻谷,他挑起如履平地,毫不费力,就像平时走路一样谈笑风生。

    我望一望余林,想从他身上找到有什么特异功能的地方,可除了他一身臭汗,什么也没有发现。同是一个母亲生的,怎么差别那么大呢?

    我有些恨自己,更有些担心。果真回到农村,我又靠什么养活自己呢?我暗暗思量,除了读书可以改变自己的命运外,没有其他捷径可走了。

    六七十年代,按照国家政策规定,生产队按照计划要安排农户,每年要向县食品公司交纳一定数量的生猪,而食品公司可以按优惠的价格,按重量给予上缴的养猪户一定的资金补助。

    那一天,我和余林早早地起床,跟随着父亲、母亲以及我家走得比较近的远房亲戚老蔡,父亲与老蔡用猪架子抬着一头被捆在架子上的猪,那头猪足有二百来斤重。为了减轻负担,父亲还请了一位邻居老何帮忙,抬累了的话可以有人手换一换。毕竟离我家离县城食品公司有二十里路远,这么远的路,三个人轮流抬着一头二百来斤重的生猪,其辛苦就可想而知了。

    这么远的路程,就是平时走路也觉得不易,何况要抬着一头二百斤重的猪呢。我与余林因为年纪小,明显帮不上忙,别说帮忙,不帮倒忙就算好了,这路途遥远,平时就是走路也觉得头昏脑涨。

    父亲、老蔡和老何轮流上阵,好不容易才把这头猪抬到目的地,看他们累得满头大汗,更觉得生活的艰辛与苦涩。到了那找到工作人员,父亲毕恭毕敬地向一名过秤员递了一支烟,并帮那人点上火,一脸的笑容。

    这包烟是去的路上父亲下了好大的决心才买的。父亲本不抽烟,但又要找人办事,在烟摊前徘徊了老半天,最后一咬牙才忍痛买上的,花了父亲好几角钱,父亲为此心疼了好久。如果不去求人办事,他是绝对不会浪费这几角钱的。

    食品公司的人自然很牛,当时实行的是计划经济,猪肉凭票供应,购肉要在食品公司供应点上,他们自然有生杀大权。可以给你肥肉,也可以给你瘦肉,也可以卖给你一些骨头,全凭他们说了算。在那时,这些部门简直就是肥缺,谁都想往里挤,家里没有硬的后台,想到这儿谋一个职位,难啦。

    在生猪收购点上,他们的权力更加显赫,在这里他手上有权决定少给你几块钱乃至十多块钱。他金口玉言,少扣你十来斤“水”,让你赚得盆满钵满,多赚一二十块钱,这在当时可是要命的事儿。

    因为这上缴生猪,不仅是政治任务,而且还有很大的利益关联。他金口一开,可以扣除这生猪来时吃的几斤或十来斤饲料,再计算生猪的净重量,农村就把它叫“除皮”“除水”。

    也就是每头生猪在计算净重量时,或多或少要扣除几斤或十几斤水分。因为在来之前,要给猪喂饱才上路,所以,在上缴生猪时,就要扣除相应的水分。于是,过秤的计算员在这个问题上有很大的决定权。

    父亲满脸堆着笑脸,生怕一不小心得罪眼前的这位大员,而被白白扣除好几块救命钱呢。但这位过秤员大叔一脸的严肃,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不管父亲如何求他,冷冷地从口里蹦出几个字让父亲和母亲胆战心惊。

    “扣除十二、三斤水,这个猪还没达到上缴的标准,你们就抬回去再养十天半个月才来吧。没达到要求,我也没办法。”那人黑着脸无情地说。

    “能不能少扣几斤水?扣个三五斤水,这猪上缴也就达标了,我们也完成任务了。那请您高抬贵手,关照关照一下吧。”父亲小心翼翼地说。

    “少扣除几斤水?你以为国家的东西就可以这样糟蹋呢?你这叫挖社会主义的墙角,我可不干这种损公肥私的事情。”那人悻悻地说。

    父亲一听这话就急了,当即反驳说:“我这叫挖社会主义的墙角?同志,你知道吗?为了送这头猪上缴给国家,我们几个人起早贪黑,赶了二十多里路,累得连喝口水的机会都没有。到你们这里还被你训斥为挖社会主义墙角,我挖了社会主义什么墙角了?你不收也就算了,请你要尊重我们的劳动,你知道我们农村人养一头猪有多不容易吗?”父亲一听那人居然用侮辱的口气对待他,火气也上来了。

    “你容易不容易关我屁事?有本事你来坐我这个位置才说话。我这人就是喜欢公事公办,不讲私情。话说得好听还好,惹毛了老子就扣除你十三斤水,这猪重量不达标也怪不得我,你们抬回家吧,这猪我们不收了。”那人阴阳怪气地说。

    这二十多里地,来时就用了两三个小时,累得三位壮汉气喘吁吁的,这万一不收,又要把猪抬回家饲养的话,岂不要人性命?这时三人就拼了老命,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别说要抬回去,就是空手走回家也觉得累得够呛呢。母亲一看情况不妙,忙向父亲使了一个眼色,父亲便不再吭声。

    “干部同志,我家男人不会说话,您大人有大量,您就原谅我们一回。昨天我们夫妇为家里的琐事吵架了,他心情不好,说了冲动的话,今天多有得罪,请您高抬贵手。这样吧,我们家离县城有二十多里,如果真要扣除这十多斤水的话,这猪就不能上缴了。真要又抬回家的话,那怎么得了?这样吧,您老看我们农村人不容易的份上,少扣几斤水,达到上缴生猪重量的标准就行。这样您既执行了政策,又照顾了我们农村人,这两方面也讲得过去,就算求求小叔叔行行好吧。看在我家有老又有小的份上,给我们一个机会,好人终有好报。”

    母亲一手扯着我,另一只手扯着余林,我们兄弟俩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母亲又赖着性子,与那人磨了老半天。又悄悄地往他口袋塞了两包香烟,那人才勉强同意母亲的要求。他见母亲说得合情合理,又看母亲挺会来事,便答应不再退回,于是,事情才有转机。

    那人开好票把票递给了我母亲,母亲千恩万谢,几乎是感动得有些流泪。母亲带着我们兄弟俩,走到一个窗口,凭发票领回了一沓票子,事情总算办好了,一行人才匆匆地往家里赶。

    回家的路上,身为小学校长的父亲脸色铁青,长时间低头走路一言不发。在他学校的一亩三分地,父亲自然可以一言九鼎,可超出他教书育人的范围,他也只能低头做孙子。看着他那无助的样子,母亲也很心痛,尽量小心翼翼地避开这个话题,生怕触碰这个伤疤而让父亲难堪。

    我和余林本想要求父母去街上买点好吃的,见父亲脸色阴沉一声不吭,也知趣地不再说话。生怕父亲发起火来,屁股挨上重重的几巴掌,那可不是闹着玩的。就这样一行人不再说话,大家只顾埋头赶路,心情压抑得像暴风雨前的那一阵狂风和闪电那样的无奈与迷离,心如履薄冰又似被撕碎得支离破碎。

    回家以后,我一声不吭,只是在本子上把“读书”二字写了一遍又一遍,写完又撕,撕完又写,足把刚买的一个作业本撕了大半本,然后倒在简陋的床板上蒙头就睡。在我幼小的心灵上镌刻着生活的艰辛和冷漠,我知道没有谁能伴着我颠沛流离,唯有读书才能改变命运,没有之一。

    那一年,我跟着我们村的一帮小伙伴,还有一帮比我大几岁的哥哥姐姐,相约去县城食品厂去打零工。因为是假期,也想去打工攒几个钱,以便开学上学有零用钱。

    我知道自己不是干这些活儿的料,但又无法拒绝小伙伴们的盛情邀请,也要体验一下去厂里打工的生活。同时,也可以去县城长一下见识,可以说是一举多得吧。

    到了厂里,简单地办了一下手续,管理人员把厂规厂纪向大家反复读了几遍。要求大家要爱护公物,不得随便损坏公物,不得随便吃蜜枣和生枣。更不得把枣子之类的公家财产私下带回家,违者以偷窃论。听了管理人员一场严肃的讲话,知道这公家财物不能随便乱碰,更不能带回家。

    这个食品厂就是加工蜜枣,也就是把生枣用白糖加工成带糖的枣子。工序比较简单,生产车间也很简陋,也没有什么技术含量,主要原料就是枣子和白糖,用柴火高温加工而成。冷却后把它捞出来,再通过人工手段,把它制成带糖的蜜枣。

    其实我们县的很多村,包括我们村在70年代盛产长枣。附近的山头上满是枣树,每年夏天,这漫山遍野的山上结满了青青的枣子,特别是到了夏末秋初,染成红红的一片煞是好看。

    而且红枣果肉甜美、多汁,吃不完可以晒成干,随时可以享用,还可以做温补的大枣汤。而这些尚未完全成熟的枣子摘下来就被各食品厂收购,制作蜜枣销售到广东等地,且价格不菲,销路极畅。

    就这样,跟着小伙伴们一起到了县城一个食品厂,领取了出锅的枣子和简陋的工具。看到身边的姐姐们心灵手巧,用两只手按了按,立马变成了一个似船型的样子,这样一颗一颗地刮出来,就叫“刮蜜枣”。

    看似很容易的操作,可在我手上似千斤担一样,让我感觉极度不适应。她们一遍遍地教我,我也一遍一遍地虚心地学习,可在我手上这蜜枣不知怎么就刮成了怪物一样的东西。

    这活其实很简单,也不用很复杂的操作,只用两只手按刮即可。可在我手上却无法刮出满意的结果来,一颗颗蜜枣在我手里却成了变形金刚。千奇百怪,什么样的形状都有,却没有一颗符合标准的蜜枣式样。

    我急得满头大汗,而又手足无措,有劲使不出来。看看身边的小姐姐们,蜜枣在她们的手里刮的形状简直像同一个机器产出来的一样标准。力度、形状都恰到好处,自然经她们的手刮出来的蜜枣又好看又标准,简直是完美的艺术品。

    对比一下我刮的蜜枣,一颗颗像一个个不同的丑八怪,被人指指点点,还有人看着我的作品偷偷地抿着嘴傻笑。我知道她们笑我毛手毛脚,然后,她们哪里知道,我身边的这堆变形金刚也费了我九牛二虎之力了,我已经尽心竭力了。

    这样折腾半天下来,大家早已精疲力竭了,等到快下班的时间,大家都把自己的劳动成果送到检验员那里验收。一般都能给个一等二等产品,即使最差也能给一个三等品,而不至于给一个不合格的差评。

    当我的劳动成果送到验收人员手中,我看那女人先是用手遮着鼻子冷笑,好像遇到了什么让她难堪的东西,脸色变得极为难看。继而我看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