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我想把你的头发盘起(三) (第1/3页)
夜袭花果山
那时候,十七八岁的我们都不谙世事,每天遵循着学校—饭堂—宿舍的三点一线的定律,这既机械又似苦行僧一样的艰难生活,却充满着憧憬和希望。日子既简单又枯燥,周而复始,四季轮回,我们就像生活在一个大转盘中,不知道这个转盘何时才是归属?不过,想起自己的前途、命运、事业和未来,再枯燥的日子那又何妨?我咬咬牙轻轻地告诉自己,再苦的日子我都能忍受,再艰难的困境我都能挺过,人生就像一把刀,只有不断地磨砺,才有它的应有的锋芒。
每天的下课铃一响,我们就站在教室的走廊,看日出和日落,望夕阳西下,也观天上淅淅沥沥的细雨。赏池塘边的杨柳树柳枝的飘摇,听蝉在夏日演奏一曲曲动人的歌谣。我喜欢春日的微风轻轻吹拂我的脸庞,总感觉春姑娘在我的耳边呢喃。她笑我老是在课堂上开小差,明明上一秒还想起“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下一秒思绪早飞出了窗外,惦记着隔壁班那个长发飘逸的女孩,何时在梦中走进我的心田?日子就如此不经意地在我手指尖悄悄滑过,稍不留意又到了次年的夏天。
一次,钻山豹阿东提议大家晚上去一个果场走走,说是走走,不如说是去偷摘些果子吃。在那生活极度贫乏的年代,吃了上顿没下顿,在老家时吃红薯丝饭也是司空见惯之事。因为没有足够的粮食,但又不能让一家人总是处于饥肠辘辘的状态,怎么办?那就多种些红薯,到了少粮的时候,把红薯切成丝,再把红薯丝晒干。每顿做饭时,在锅里淘的米上面掺一些红薯丝煮熟后充饥。红薯丝饭由长辈吃,下面的一层就是白米饭,就留给晚辈们吃,不过,有时我也主动盛一些红薯丝饭充饥。
这一晃到了高中时代,虽说再也没有见到过红薯丝饭了,但一年到头是南瓜做的菜,偶尔换换其他蔬菜,也没有一点油水,吃了饭没多久,肚里又在闹饥荒了。一天,在没有课的周末,钻山豹提议几个兄弟出去走走,看看外面有什么吃的没有。其实大家都很明白,大都是从农村来的,口袋里自然没有多余的半毛钱,除了交的食堂伙食和学杂费,基本上没有余钱剩米了,想用剩下的紧巴巴的碎银去消费,几乎做不到。
怎么办?有没有什么办法既不用钞票去支付消费,又可以让自己充饥?当然,办法不是没有,只不过要冒点风险。钻山豹说了,哥几个趁着傍晚无人之机,去附近的村屯果场看看,摘几个桃子、李子、梨子之类的水果完全是有机会的。都说偷书不算偷,依我看摘几个果子解解馋,这哪能算偷呢?大家听了感觉有些好笑,这分明是强词夺理嘛,他们都心知肚明,这怎么不算偷?抓到的话大家都没有好果子吃。
阿胜道:“各位兄弟:这次去摘果子,话还是要讲清楚的,虽说偷书不算偷,其实这也是自欺欺人,要不哪位去新华书店试试?抓到了不把你尾巴打肿才怪。这次去偷果子,风险嘛肯定是有的,不过,俺们兄弟也不是去做江洋大盗,不就是摘几个水果嘛,也值不了几个钱。在我们老家,人家渴了、饿了什么的,随便就在路边摘些水果解馋。这次去毕竟不是去俺老家,是去附近的村屯偷水里吃,兄弟丑话讲在前,如果抓到的话就自认倒霉,别说是与谁谁谁一起来的,这一人做事一人当,抓到了算你走霉运。”
阿强听到阿胜这样说,也附和道:“阿胜兄弟所言极是,这话还是要说清楚的。虽说水果不值几个钱,那也是这主家辛苦一年的收获,去偷摘人家的水果确实心有不安呢。这样吧,大家各带一个小袋子,以小袋子以限,装满了未装满就得走,不要搞太多,都是人家的血汗果,他们也是要卖点水果钱好买化肥,这水果也是要投入的,大家说是不是?”
阿军见阿胜、阿强说得有道理,自己也要表明自己的态度才是,于是他不假思索地说:“三位兄弟说的是,我们今晚去不是专门去偷人家的金银财宝,就是肚子有点饿了,口袋里又没有多余的钱,摘几个果子回来解解馋而已。不过我们去时要看好来回地路,这就像打仗,要打有准备之战,决不要因小失大。如果到那里感觉有危险,那就要见机行事,知难而退,千万不要被主家抓住。这万一抓住了,就只说自己是路过的,口渴了随手摘个果子解渴,大家一定要统一口径,千万不要说漏嘴了,说我们哥几个一起来的,如果这样说的,那就全完蛋了。”
这阿勇听到他们三位兄弟这样说,似乎又有些害怕,他想提出退出来,但又怕别人骂他胆小鬼,关键时刻不够哥们,以后让兄弟们看不起。况且如果这事儿谁一不小心给捅出去了,给其他人知道了,大家一定会怀疑是他小子告的密,那他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于是他感觉很为难,见只有我没有说话,他想知道我的看法,见我一脸漠然,没什么反应,便不好再说什么,硬着头皮跟随大伙出门去偷摘果子。
其实我的心情也与阿勇想得差不多,几位兄弟邀请了,也不好意思拒绝,平时吃喝拉撒都在一起,都说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而到了关键时刻岂能打退堂鼓?再说了,这豹子哥也把话早搁在那,都是难兄难弟的,平时说得好听,关键时刻岂有不去之理?当然啦,对那些胆小鬼可以例外,如果动不动就前怕狼后怕虎的,能成什么大事?况且这次去不就是摘几个果子吃,也没有干其他的违法乱纪的事儿,就算让人发现了又能咋地?在他那老家,路边的水果随便可以摘起来吃,摘几个水果吃怎么算偷?他这样说了,我一时也没有理由去反驳他的观点,都是哥们,平时总是说肝胆相照,可到了说一起去摘几个水果就畏惧了,岂不丢兄弟们的脸吗?
我们一路说说笑笑,其实大家各怀心思,知道这次去偷水果有一定的风险。听人家说,有些地方水果经常被人偷摘,有些主家就想了一个办法,把水果撒了一些农药,或者把农药水注入水果里,如果这样的话,谁偷吃了谁倒霉,轻则有中毒的危险,重则把性命也丢了。当然啦,如果这主家真要这样做,肯定打的药水比较少,不会让人中毒什么的。如此他也要承担法律责任,只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如果真打了药水,那就惨了。
阿勇有些愁眉苦脸,一脸的不开心,我呢,也有些闷闷不乐,后悔加入这个冒险的队伍中来。多年来父母都是相信棍棒教育,他们深信“严是爱,松是害,不闻不问要变坏,纵容是毁坏”。因此,在我们家里肯定不能容忍一个有偷窃行为的人。可到了学校,本是一个教书育人的神圣之地,我却与一帮哥们去外面山上偷水果。不知是我的逆反心理在作祟,还是有“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作用,这一天,却让自己变成了一个连我自己也不认识自己的人了。不知是谁看到了这种情况,为了缓和一下气氛,有人提议每人说一个笑话,说不出来的就唱几句歌也行。这样一来,气氛就活跃了不少。由于走的是山间小路,不可能是并排而行,走的都有先后顺序,这样依次顺序分别是豹子哥、阿胜、阿军,我与阿勇排第四,第五个。
豹子哥就是豹子哥,做什么事儿都是敢于冲锋陷阵的,从来没有含糊过,这次首先轮到豹子哥先说笑话。他说:“一次阿勇去上海,火车车厢只有阿勇一个人。当列车行至一车站靠站时,车门一开,上来几个面貌极其丑陋的大汉。他们见车厢内无人,一大汉当即用小刀抵住阿勇的腰,低声喝道:‘要钱还是要命’阿勇当即被吓得瑟瑟发抖,说:‘大、大哥,我真的没有钱’那大汉恶又恨恨地问:‘既然无钱为何要发抖’阿勇哭丧着脸说:‘我以为你是来查票的,你要我补票,我哪来的钱’。”大家哈哈哈地笑成一团,气氛终于有些活跃。只是阿勇有些不高兴了,他说:“你小子老豹,就喜欢拿老子穷开心,小心老子把你老小子的蛋蛋没收了去。”大家一听这阿胜要没收豹子的蛋蛋,笑得喘不过气来。
轮到阿胜了,这小子天生就是一位相声演员的料,只见他不慌不忙说:“数学老师在黑板上写了几道题,准备叫上几个同学上去解答。这时,同桌阿军同学正处于冬眠状态,不过还好,他打的呼噜被同学们发言盖过去了。一时我智慧全开,立即把他捅醒,严肃地对他说:‘老师说轮到你擦黑板了,你还在这里做梦’张同学一惊,用双手擦了擦有些睡眼蒙眬的眼睛,小步跑上前来,拿起擦布三下五除二,把老师刚写的几道题目擦得干干净净。老师原以为阿军同学主动上去解题,对他笑眯眯的,当着全班的同学的面,表扬阿军同学在课堂上解答问题积极主动,大家都要向他学习。老师的话还没有说完,一边扭过头去,见他刚费力写的这几道题目,被这小子擦得一干二净,一时气得缓不过气来,昏倒在讲台上。”
这几个小子笑嘻嘻的,都被阿胜这老小子说的笑话,笑得前俯后仰,这阿军笑骂着阿胜:“你这老小子,总是拿老子来穷开心,小心你那肥婆女朋友哪天把你榨干了,让你像一个瘦猴一样弱不禁风。”阿军说:“不怕不怕,老子有的是子弹,只要她需要,哥们让她高兴而来,满意而归。哈哈哈。”这阿军满脸的淫笑,这小子真的是一肚子的坏水,一句话把大家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轮到阿强这鬼精子了,只见他脑子一摇一晃,也不用搜肠刮肚,立马在脑海里想到了一个好段子,阿强道:“邻家有一妇人,不善交谈,也不苟言笑,每日瞪着一双眼睛,好像别人欠他钱不还赖账的样子。阿勇这小子对阿豹说:‘如果你能用一个字逗此妇人发笑,再说一字又让此妇人破口大骂,今晚我就把家中那只大公鸡杀了给兄弟打牙祭’阿豹道:军中无戏言,请把你家的大公鸡拿来,我现场表演如何?阿勇果真把家里的那只大公鸡拿来,兄弟俩一同去找那妇人。见此妇人正在家门口悠闲地嗑着瓜子,旁边还趴着一只老公狗。阿豹拿着一只公鸡走到老公狗的面前,扑通跪了下去,叫了一声‘爹’。那只老公狗被这突来的举动吓呆了,当即瞪着眼睛张着狂怒的嘴,对着阿豹叫了两声‘旺旺’跑开了。
“这妇人见到这位智力障碍者居然喊老公狗叫‘爹’,笑得她眼泪都出来了。他望着阿豹说:‘都说拿公鸡打赌的那人像蠢驴,谁知世上还有比蠢驴更蠢的智力障碍者,居然叫老公狗为爹’谁知阿豹马上又跪在那妇人面前喊了一声‘娘’,妇人勃然大怒,眼前这智力障碍者居然敢戏耍老娘,把她当狗婆,阿豹还沉浸在自己设计的得意之中,脸上顿时被称为小样的妇人赏了一巴掌。说你这蠢狗崽,拿着公鸡来孝敬你老祖宗,老娘我也不客气了,当即把老公鸡从阿豹的手上抢过来扬长而去。”
“哈,笑我死了,一个段子居然把阿勇当蠢驴,把豹哥比成狗崽子,更可笑的是还挨了他刚认的老娘一巴掌,不仅挨了一巴掌,连到手的大公鸡也孝敬了他狗婆老娘。真是‘周郎妙计安天下,赔了夫人又折兵’,这回阿勇与阿豹可赚了大咯。”这阿胜还嫌这火烧得不够大,还想再添一把干柴。
阿勇望着阿强,眼睛喷着怒火,他真想把阿勇的二个蛋蛋生剥了下来。这厮一石二鸟,借一个笑话居然把自己当蠢驴,把阿豹当作狗崽子,如何让他不愤怒?阿豹刚想发作,伸出的手掌在半空中突然停了下来,他真想恨恨地抽他一巴掌。忽然,想起了他们今天来的此行目的,这一巴掌打下去可能把兄弟的感情都打回原点了,既然是开玩笑,那就忍一忍算了,一切以和为贵。他沉默了一会,尽量让冷风把他的狂躁的内心平静下来,既然出门是为了开开心,摘几颗桃子,主意又是自己提出来的,还是走为上策。于是,他瞪着阿强小声说道:“你这小子别太得意,有的是时间收拾你。欠揍了还是咋的?”阿强见这玩笑有点过,忙道:“抱歉!这玩笑开得是有点过,一切都是我的错,以后一定要注意。回去兄弟弄两个加菜给兄弟们打牙祭,略表歉意!”
S县高中后山连绵叠嶂,虽然不是高山峻岭,但也不是那么容易走,尤其又是晚上,大家都是小心翼翼。走了七八里远的路程,就看到那里有几个果场,此时天还没有全黑,他们看到这果场有不少桃子、李子之类的果树,尤其是桃子,个大、皮薄、脆甜可口,兄弟们老远都嘴馋了,巴不得跑到跟前,多摘几个带回学校享受享受。
眼见就要走到果场,兄弟们既紧张又兴奋,对面江的村屯已经亮起了灯,但隐隐约约还可以看到果场的人影,这阿胜、阿强有些猴急,见靠近路边的晒场已经被一些荆棘围了起来,准备绕到靠里面围栏疏少一点的地方好进果场。
钻山豹见到众兄弟要立马进去干活,他一把拦住兄弟们说:“不要急,不要急,这天还未完全黑,万一给主人发现了吃不了兜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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