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绸缎铺抢孟玉楼生意 (第1/3页)
街口传来三声净街锣响!紧接着是衙役粗着嗓子喝道:“县尊老爷驾到——闲人闪避——!”
人群像被刀劈开的水浪,呼啦啦向两边退去,让出一条通道。只见一顶簇新的青呢四抬官轿稳稳落地,轿帘一掀,本县父母官李达天李县尊,身着簇新官袍,面带矜持笑意,由师爷搀扶着,踱步而出!
这一下,整条大街都炸了锅!”
李县尊目光扫过那高悬的、自己亲笔题写的匾额,又掠过铺内堆积如山的锦绣绸缎,脸上笑意更深了几分,看了看大官人身后的小王招宣,拱手行礼,又对大官人温言道:
“西门大官人乃本县商界翘楚,此番新张,正当贺喜。愿此宝号货如轮转,日进斗金,亦为本县商贾之表率。”说罢,竟当真迈步,在西门庆引领下,踏入了那珠光宝气的铺门!
这便是当了小王招宣义父的好处了。往常这些体面人,便是在下自家开张买卖,也不过打发几个心腹奴才来走走场子,撑撑门面。
非是不想来,觑着这份香火情面,哪个不想来凑个热闹?只是怕人嚼舌根,说与那商人厮混一处,替买卖人站台吆喝,岂不跌了自家身价,损了官体脸面?
如今却大不相同!这小王招宣立在身后,虽是个三品虚职,又顶着他那三品诰命夫人的名头,这身份便是一块响当当的金字招牌。莫说来捧场,便是坐镇剪彩,也是体面风光,再不怕人背后戳脊梁骨,道是失了官箴,辱了斯文。
世情看冷暖,人面逐高低,端的如此!
西门大官人的那些结义兄弟应伯爵、谢希大、常峙节等人,更是早早聚齐,穿红着绿,吆五喝六,围在门口。
里头权全是贵人,这些帮闲泼皮也不敢进去,只能在外头哄着气氛。
应伯爵那张巧嘴最是利索:“瞧这阵仗,这排场!非你西门大官人,谁能有这般气象?夏提刑、周守备、贺千户、李县尊……啧啧,满清河的头面人物都齐了!今日开张,必定是日进斗金,财源滚滚如黄河之水啊!”
众人纷纷附和,马屁拍得震天响。
一时间,铺面前冠盖云集,文武齐至,内官捧场,富绅满座,再加上帮闲簇拥,伙计穿梭,端的是烈火烹油,鲜花着锦之盛!锣鼓喧天,鞭炮齐鸣。
不久后。
西门庆在夏提刑、薛太监、周守备、贺千户等最显赫人物的簇拥下,手持金剪,满面红光地将那横在门前的红绸彩带“咔嚓”剪断。绸缎庄的大门轰然洞开,露出里面琳琅满目、堆积如山的各色绸缎绫罗。
而后这些权贵才纷纷离去。
阳光照射下,苏杭的织锦、潞州的绸、蜀地的锦、湖州的绉,流光溢彩,华美异常,引得众人啧啧称赞,争相涌入观看。
就在这喧嚣鼎沸、人人脸上都堆着笑意的当口,绸缎铺掌柜徐直,却满头大汗地从铺子后门挤了出来,脸色煞白,也顾不得许多规矩,瞅准西门庆身边人稍散的间隙,凑到他耳边,压低声音,带着十二分的惊慌禀报道:
“大官人!大事……大事不好了!”
等西门大官人送走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滞,侧过头,眼中精光一闪,低喝道:“慌什么!天塌了?有话快说!”
傅伙计咽了口唾沫,声音带着颤抖:“大官人,刚……刚得的准信儿!斜对街,孟家三娘子趁着咱今日开张,她们今日搞‘开仓酬宾’!买一匹杭绸,送一尺湖绉;买三匹云锦,送一匹素缎!还挂出了‘限量发售,先到先得’的牌子!”
“此刻……此刻已有不少原本要来咱铺子看货的老主顾,都……都往她那边涌去了!这……这是瞅准了机会,要抢滩,要断了咱开张的彩头啊!”
西门大官人眉头一皱,望向远处,果然人群中有小骚动前,街面上,已有不少衣着体面、本应涌向自家铺子的客人,脚步匆匆、交头接耳地朝着孟玉楼的布庄方向赶去。
那铺面前,似乎也挂起了醒目的彩绸,人头攒动,竟也显出一派热闹景象!
好个孟玉楼!好个釜底抽薪!
那日薛嫂来说她另觅了对象,他还不以为意,只当是妇人家的寻常事。万没想到,这妇人竟有如此手段,如此胆魄!她哪里是急着嫁人?
分明是暗中备足了货,就等着他西门庆锣鼓喧天开张、将全城目光吸引过来的这一刻,骤然发难,低价促销,狠狠捅他一刀,抢夺这清河县绸缎有数的份额!
就和自己想的一样,既然买绸缎的每年都是固定数,都是节庆日做新衣裳,那就低价全占光份额,让对面短短一年内卖无可卖。
西门庆立于台阶之上,扫过台下黑压压的人群。要彻底压垮对面孟玉楼的气焰,仅靠吸引上层人物还不够。
他要让这满清河县的平头百姓也记住他西门大官人的“恩惠”和手段!更要让杨氏布庄门前彻底罗雀!
他抬手虚按,示意鼓乐稍歇。那威严的姿态,让鼎沸的人声渐渐平息下来,无数双眼睛——羡慕的、好奇的、敬畏的、期盼的——都聚焦在他身上。
“诸位清河县的高邻父老!”西门庆声音洪亮,带着一种刻意亲近的豪爽,“今日小店重新开张,承蒙县里各位大人赏脸亲自揭彩,实乃蓬荜生辉!”
话锋一转:
“不过!我西门庆能有今日,也离不开咱清河县父老乡亲多年来的帮衬!饮水思源,今日开张大喜,岂能忘了街坊邻里?”
他提高声调,如同平地惊雷:“来啊!把咱们店里那批‘杭绢’给我抬出来!让父老乡亲们都掌掌眼!”
话音未落,早有四个穿着崭新青布号衣的健壮伙计,抬着两匹光洁细腻、色泽柔和的绸缎,稳稳当当放在铺子门口临时搭起的高台上。
阳光洒下,杭绢特有的温润光泽流淌开来,虽非顶面的云锦蜀锦,那份细腻平整,也远非寻常粗布可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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