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鬼市生潮(上) (第2/3页)
头。”她把剪子往桌上一拍,“回头一次,红线断,魂归我。”
红线冰凉,贴上腕骨指骨铃,阿蛮只觉一股阴寒顺着手臂爬上来。风眠牵着她跨过牌坊,一步踏出,耳边忽有风铃乱响,眼前景象骤变——
官道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条狭长街市。街市无顶,天空是一整块旋转的墨黑穹窿,点缀幽绿磷星。
街道两侧摊位连绵,灯火却非烛非油,是一团团悬浮的鬼火,颜色各异:赤如血,青如磷,紫如醉。叫卖声此起彼伏:
“魂香三炷,保你三日不饿!”
“骨笛一支,可唤旧人还乡!”
“忘川水一碗,前尘尽付东流!”
阿蛮脚下一顿,目光被一只摊位牢牢吸住——摊主张着破油布,布上摆着一排小小陶罐,罐口封着黄符,符上写“碧磷蝶母”四字。摊主是个无脸童子,白面红唇,声音却苍老:“姑娘,罐里有你家故人,要不要听听?”
风眠扣住她肩膀,低声道:“别看,别停。”
无脸童子咯咯一笑,伸出细白手指,在罐口轻轻一弹。黄符掀起一角,罐内传来婴儿啼哭,与昨夜蚀潮里的声音一模一样。
阿蛮指尖发颤,腕骨铃猛地一响,红线几乎勒进肉里。她咬牙别开眼,跟着风眠疾步穿过街市。
街市尽头,一座三层木楼倚水而建,楼外挂满风铃,铃舌却是细小骨片,风过时叮铃作响,像无数人在窃语。楼门匾上写“赊月楼”三字,墨迹剥落。
楼前空地,围着一圈人,却无人出声。人群中央,一个青衫人席地而坐,膝上横放一管骨箫。箫长二尺,通体乳白,箫孔处嵌着七粒碧磷蝶翅,磷光随呼吸明灭。青衫人低首,指尖按孔,吹出一段极低的调子——像雪夜狼嚎,又像妇人呜咽。
阿蛮只觉心脏被一只冰凉的手攥住,疼得弯下腰。风眠及时托住她手肘,目光落在骨箫尾端——那里刻着一个小小的“丑”字。
“阿丑的笛……”阿蛮喃喃。
箫声忽止,青衫人抬头,露出一张与阿丑七分相似的脸,只是眼角多了细纹,眉心多了一道朱砂竖痕。他目光掠过阿蛮,停在风眠脸上:“债主要来讨债了?”
风眠瞳孔微缩:“你是何人?”
青衫人轻抚骨箫:“赊刀人,箫即刀,刀即骨。骨皇当年以骨筑城,欠我一把刀,如今该还了。”
阿蛮心头猛跳——骨皇,又是骨皇。
青衫人抬手,在骨箫上轻轻一掰,“咔”一声,箫身裂成两半,一截薄刃弹出,刃如蝉翼,却透出森寒绿光。他把刀横在膝上,指腹掠过刃口,血珠滚落,被绿光瞬间吞噬。
“刀名‘无咎’,专斩无髓之人。”青衫人抬眼,目光落在阿蛮腕骨,“小姑娘,你的骨头很香。”
风眠一步上前,挡在阿蛮身前,铜镜自袖中滑出,裂痕里白花苞微微颤动。青衫人见状,唇角勾起:“原来钥匙在你镜里。”
话音未落,赊月楼三层忽有铃声大作,所有风铃同时转向,铃舌指向街市入口。
人群哗然退散,只见远处牌坊下,那盏白纸灯笼无火自燃,火光惨白。老妪的声音穿透鬼市:“活人债未清,死人债未还——鬼市关门!”
灯笼火起处,墨黑穹窿开始旋转,幽绿磷星化作火雨坠落。摊位上的鬼火被火雨砸中,发出婴儿啼哭,一一熄灭。街市尽头,牌坊在火光中扭曲,白纸灯笼化作一张巨大人脸,对着赊月楼无声嘶吼。
青衫人抱刀起身,声音里带着古怪的愉悦:“时辰到了,债主要收铺。”
风眠当机立断,抓住阿蛮手腕:“冲出去!”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