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第3/3页)
一股若有似无的冷冽檀香萦绕其身。
他坐在最上首,自有一种独特的孤高之意,那并非皇权带来的威严,而是世代钟鸣鼎食与个人绝世文采交融后的独特气度。
冯延巳又看向自己身旁下首的陈文徽:
此人四十出头,面貌精干,眼角眉梢带着不易察觉的桀骜之态。此时他沉默不语,一杯接着一杯灌着酒喝下。
和事佬不好做呀……冯延巳如此想到,眉宇间带出微微苦笑来。
李瑾登基继位这两年来,励精图治改革政务,做了不少实事。
对父亲指派给他的五位辅佐大臣,他表面恭而敬之,实则却是暗中架空他们的权力,甚至隐隐劝说他们提早致仕,归隐田园,享受富贵安闲的日子。
冯延巳年老体弱,历经五朝而荣宠不减,早就想激流勇退,再加上之前他儿子侵占百姓田地那事闹得沸沸扬扬,他在一年前就上书陈情——
“伏乞陛下垂怜,准臣乞骸骨,归家调治。则陛下保全臣子之恩,同于天地。”
他这边致仕,五大臣中其余两个也闻弦歌而知雅意早早退休了。剩下两人中,查千霄恋栈权位,结党营私妄图架空国主,被新进御史李准弹劾了十项罪名,上月已被下狱。
如今,五大辅臣只剩下了一个陈文徽。
陈文徽此人才华也是有的,但私心太重又贪图钱货,在节度使任上就横征暴敛,在桓帝手下掌管军费又贪墨无数。偏偏是此人以能臣自居,一手假账做得滴水不漏。他既不肯辞官,反而对李瑾多有怨怼。
“原本这教坊中就数沈大家一首琵琶弹得最好,如今怎么换了这个李某?果然是只闻新人笑,不闻旧人哭啊!”
陈文徽出声说道,这话明显是指桑骂槐,冯延巳暗暗叫苦,觉得自己在开席前劝说他的一套恳切言辞全都白费了。
“永宁公主到了。”
侍者的通传声才到,两列军士就快步跑到堂前,军靴沉重整齐得只有一个声音。
李琰出现在门口,一身男装窄袖袍,脸上竟然戴着军中特有的面甲,暗黑冷硬遮住上半张脸。
她昂然快步走入内堂,身上的杀气顿时让教访乐师们都惊得停住了弹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