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一枚银币的重量 (第2/3页)
身影消失在浓重的夜色里。
他没有真的去赌场。
在贫民区的肮脏巷道里七拐八绕,确认无人跟踪后,他再次戴上了那张多米诺面具,变回了那张平平无奇的、属于底层市民的脸。
他需要钱,不是为了赌博,而是为了润滑这个粗糙世界的齿轮。
意念沉入脑海空间,那座由金银铜币堆成的小山静静地躺着。他心中一动,掌心便多了一把沉甸甸的银币。这就是“聚宝盆”最实在的好处——让他可以毫无顾忌地扮演任何需要花钱的角色。
城南,一处比“裘德酒馆”后巷更混乱、更没有秩序的地下酒馆里。这里空气污浊,混合着汗臭、呕吐物和最劣质的麦酒发酵的酸气。打着赤膊的劳工、眼神凶狠的佣兵和身份不明的流浪汉挤在一起,为了几个铜板的赌局而吼得面红耳赤。
李寻欢找了个角落坐下,要了一杯最便宜的酒,然后加入了其中一桌最热闹的牌局。
他扮演的是一个手气时好时坏、性格有些懦弱的码头工人。他输的时候垂头丧气,赢的时候喜形于色,但又不敢太过张扬,生怕惹来身边那些更强壮的赌徒的觊觎。
这是一种绝佳的伪装。没有人会注意一个输多赢少的倒霉蛋。
而他的耳朵,却在捕捉着牌桌上的每一句闲聊、每一句抱怨。
“听说了吗?‘银十字’的巴顿前天栽了,在黑森林里接了个护送任务,连人带货都消失了。”
“黑森林?那地方现在连矮人都不去了。听说盘踞着一伙专门抢贵族的强盗,下手黑得很。”
“贵族?哼,我看城主府的税官比强盗还黑!上个月又加了一成‘治安税’,可我他妈怎么没看到治安好到哪去?”
“小声点!你想被吊死在钟楼上吗?”
“说到城主府……”一个喝得醉醺醺的佣兵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说道,“你们记不记得,老城主还在的时候,城里是不是有个传说?”
“什么传说?老城主养了一窝私生子的传说吗?”旁边的人哄笑起来。
“不是那个!”醉佣兵摆了摆手,“是关于他一个女儿的。据说生得跟天仙似的,但天生带灾,克死了她母亲。老城主就把她藏起来养着,宝贝得不行。后来老城主一死,新城主的老娘,那个老巫婆,立刻就要弄死那个灾星。结果,人就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八成是被卖到哪个见不得光的窑子里去了。”
“谁知道呢。可惜了,听说那脸蛋,那身段……”
闲言碎语,像无数根线头,在李寻欢的脑中飞速地交织、拼接。
老城主的私生女。
新城主母亲的追杀。
神秘的失踪。
安娜。
那张总是低着头、怯生生的脸,在她那身粗布麻衣下,依稀可见精致的轮廓。那双总是躲闪的眼睛,如果洗去恐惧,会是怎样的颜色?
他不动声色地输掉了手里的最后几个铜板,在一片嘲笑声中,垂头丧气地离开了地下酒馆。
谜底,已经揭开了一角。
那个管事老头,不是在折磨安娜,他是在用一种最残酷的方式,保护她。让她变得卑微、肮脏、不起眼,让她活在所有人的视线死角里。他答应了新城主的母亲,会让这个女孩“活在痛苦里”,以此换取了她的性命。同时,他又守着另一条底线——“不会让城主的血遭受过分的屈辱”,所以,他会阻止任何试图对安娜进行身体侵犯的行为。
这是一个复杂的交易,一个冷酷的承诺。
而安娜,这枚棋子,就是解开整个“裘德酒馆”谜团的钥匙。
……
深夜。
李寻欢回到了“裘德酒馆”的后院。他没有走门,而是像只狸猫,悄无声息地翻过高墙,落在一堆废弃的木桶后面,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他换回了“加雷斯”的身份,脸上重新挂上了那副蛮横而愚蠢的表情。
他没有立刻回护卫宿舍。他绕到了厨房的后窗。窗户开着一条缝,透出微弱的灯光。
厨房里,安娜正蹲在地上,借着一盏油灯的光,清洗着堆积如山的餐盘。她的动作很慢,带着一种挥之不去的疲惫。
白天那个胖厨娘早已不见踪影,整个后厨,只剩下她一个人。
她的手背上,白天被瓷片划伤的口子已经结了血痂。此刻,长时间泡在冰冷的油水里,伤口被泡得发白,想必是刺骨的疼。但她好像已经习惯了,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清洗完最后一个盘子,她站起身,疲惫地揉了揉自己的后腰。她从灶台的角落里,拿起半块黑面包,小口小口地啃着,那是她今天的晚餐。
就在这时,后厨的门被轻轻推开。
走进来的是那个戴单片眼镜的管事老头。
他没有看安娜,只是径直走到一个上锁的食橱前,用钥匙打开,从里面取出一小壶牛奶和一个白面包,放在了桌上。
然后,他头也不回地对安娜说:“吃完赶紧收拾干净,明早送奶的来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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