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光的延续 (第1/3页)
石膏裂开时发出的脆响,像极了初春河面冰层消融的细语。李默坐在工会办公室那张磨得露出棉絮的旧沙发上,看着社区医生用钳子夹开缠绕的绷带,阳光从糊着旧报纸的窗缝里挤进来,在他左腿的皮肤上投下斑驳的亮纹。伤处的皮肤泛着不正常的苍白,摸上去还带着石膏捂出来的潮意,动一下,筋络里便传来细密的牵扯感——那是新肉在旧伤上生长的声音,也是他与过去的骑手生涯告别的仪式。
“注意别剧烈活动,循序渐进。”医生收拾器械时,目光扫过墙上贴着的“骑手权益保障指南”,指了指最下面一行,“你们这儿做得不错,上周还有个快递员来打听怎么联系你们。”李默笑着点头,目送医生出门后,伸手摸了摸左腿膝盖。那里曾承载着他每天百公里的奔波,如今却要学着适应办公室的久坐。桌上的搪瓷杯印着模糊的“劳动光荣”字样,是老周生前用了三年的物件,杯沿缺了个小口,盛着的菊花茶还冒着热气,氤氲出淡淡的黄色雾霭。
他正低头整理欠薪骑手的登记材料,门轴“吱呀”一声发出干涩的呻吟。王秀掀开门帘走进来,手里捧着个红绸包裹的东西,风把她鬓角的白发吹得贴在脸上。“刚从郊区骑电动车过来,路不好走,来晚了。”她把东西放在桌上,解开红绸时,李默看见锦旗边缘磨得起了毛,金黄的丝线绣着“正义卫士,骑手脊梁”八个字,阳光一照,金粉簌簌往下掉——显然是骑手们凑钱定做的,做工不算精细,却比任何精致的工艺品都要沉甸甸。
“这是老周帮过的那十几个骑手,你还记得吗?”王秀坐下喝了口茶,手指摩挲着锦旗上的褶皱,“那个送外卖时被车撞了,老板不肯赔医药费的小张;还有怀孕了被站点辞退的小吴,都是老周带着他们跑劳保局跑出来的结果。他们本来想亲自来,今天都要跑单,就托我把这个送来,说谢谢你替老周把没做完的事接着干下去。”
李默的指尖碰到锦旗上凸起的针脚,突然想起去年冬天的某个深夜。他因为送单迟到被顾客投诉,站长要扣他半个月工资,是老周把他拉到路边的烤红薯摊前,递给他一个烫手的烤红薯,又塞了两个白面馒头。“骑手之间要互相帮衬,”老周当时呵着白气,眼镜片上结着薄霜,“咱们挣的都是血汗钱,不能让黑心老板随便欺负。”馒头的麦香混着烤红薯的甜意,至今还萦绕在记忆里。他吸了吸鼻子,把锦旗挂在办公室最显眼的地方,正好对着老周那张泛黄的合影——照片里的老周穿着蓝色骑手服,笑得露出豁了口的门牙。
“李哥!李哥!”急促的脚步声撞碎了办公室的安静,陈明抱着一摞报纸冲进来,额头上的汗珠顺着鬓角往下淌,“你快看!咱们上头条了!”他把最上面的《都市报》摊在桌上,头版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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