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第一个死者 (第2/3页)
来的复刻本扉页上那个若隐若现的印记如出一辙。这绝非偶然,这是一个标志,一个签名,或者说,一个警告。
他听到远处传来模糊的脚步声和隐约的说话声,正在向这个方向靠近。时间不多了。迅速做出决定。在警方到达前,他可能只有几分钟时间快速查看索科尔的笔记,那可能是老人最后试图传达的信息。他小心地从笔筒里抽出一支未使用过的铅笔,用橡皮擦那头轻轻掀开笔记本被压住的部分,快速用手机相机拍下最近几页的内容,着重最后书写的那一页。
笔记大部分是捷克语,夹杂着拉丁语和希腊语术语,字迹在最后变得格外潦草飞散。但最后一页上的内容让叶舟屏住了呼吸——那是一串复杂的、似乎未完成的数学公式,旁边有一个匆忙画下的、带着独特棱角的符号,正是牛顿的私人标记。下面有一行潦草的英文,墨迹甚至有些沾染了暗红色:“他们找到了第二个——必须警告叶——”(“Našli druhý - musím varovat Ye--”)
脚步声越来越近,变得清晰可闻,至少有两个人,步伐急促。叶舟迅速后退,确保自己不破坏现场任何物品,不留下任何痕迹。他刚站稳在门边,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是震惊和悲伤,而非做了亏心事的慌张,两个穿着保安制服的男人就冲进了房间。
“Zůstaň kde jsi! Nesáhej na nic!” (站住别动!别碰任何东西!)年轻一点的保安用捷克语喊道,声音尖锐紧张。看到桌后的惨状后,他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手不由自主地按在了腰间的警棍上。
年长的保安更加镇定,虽然他的眼神也流露出震惊和警惕。他用带口音但流利的英语回答,目光锐利地扫过叶舟全身,似乎在评估威胁:“请站在原地,教授。不要移动。我们已经报警了。” 他的目光扫视房间,最终停留在桌面的血螺旋上时微微眯起了眼睛,嘴唇紧绷,似乎认出了什么,或者想到了什么,但什么也没说。
不到十分钟,警察就到了现场——先是穿制服的警员封锁了区域,拉起了黄白相间的警戒带,然后是一名穿着便衣、气质精干的中年侦探带着法医和技术人员到来。现场被严格封锁,刺眼的勘查灯亮起,相机闪光灯不时闪烁。叶舟被带到楼上另一间空置的办公室问话。
负责调查的是皮拉尔侦探,一个四十多岁、表情严肃的男人,有着一双能看透人心的锐利蓝眼睛和一副习惯性抿紧的薄嘴唇。他仔细听取叶舟的陈述,不时提出精准、切中要害的问题,记录在一个旧式的皮革封面笔记本上。
“你说索科尔博士邀请你来鉴定一份特殊手稿?”皮拉尔问道,语气平稳,“在周六早上这么早的时间?一个非工作日。”
叶舟解释了项目的紧急性和高度保密性,提到了短信通知,但没有透露《光之书》的具体名称和细节。“我只是按照索科尔博士的指示提前到达。他说时间非常紧迫,需要尽快得到初步结论。”
皮拉尔点点头,表情难以捉摸,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笔记本封面。“你到达时,门就是开着的?你没有遇到任何人?”
“主入口的门微开着,大厅里没有人。我呼唤了,没有回应。然后我注意到通往地下的门也开着,我觉得不对劲,才下去查看。”叶舟谨慎地重复着经过,“没有遇到任何人,直到保安到来。”
“你知道有谁可能想伤害索科尔博士吗?他最近有没有提到过任何威胁或担忧?工作上或个人的?”皮拉尔的目光如同探针。
叶舟犹豫了一下。警告纸条在他口袋里灼烧,但他最终决定暂时不提。在不明朗的情况下,透露自己收到匿名警告可能会让事情复杂化,甚至让自己陷入更深的嫌疑。“博士昨天通过视频会议联系时,确实显得有些紧张和疲惫,但没具体说明原因。他只是反复强调这个项目需要极端保密,涉及非常敏感的材料。”
问话持续了近一小时,细致且重复,皮拉尔似乎想通过反复询问来寻找叶舟陈述中的漏洞。期间,叶舟的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一次。他趁着皮拉尔低头记录的瞬间,迅速瞥了一眼屏幕。是一条新消息,来自一个未知的、经过加密的号码:
“不要透露我的警告。危险远超你的想象。信任无人。——L”
叶舟尽量不露声色地将手机放回口袋,感觉心跳骤然加速,手心渗出冷汗。L似乎在实时监视他,甚至知道他现在正在接受警方的问话。这种被窥视的感觉令人毛骨悚然。
皮拉尔侦探似乎注意到了他这细微的紧张反应,锐利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片刻,但没有当场追问。最终,他合上笔记本,递给叶舟一张简洁的名片:“谢谢你的合作,教授。情况我们已经基本了解。请务必留在布拉格,我们可能还需要找你进一步问话。如果有任何想起的细节,随时联系我。”
当叶舟终于被允许离开时,外面已经聚集了一小群闻讯赶来的记者和好奇的旁观者,被警察拦在警戒线外。闪光灯在他脸上闪烁,问题像雨点般抛来,用的是他听不懂的捷克语。他低着头,用手稍微遮挡面部,快步穿过人群,试图理清混乱的思绪,冰冷的恐惧感和一种不真实感交织在一起。
回到酒店房间,他反锁上门,拉上所有的窗帘,房间顿时陷入一片昏暗。他背靠着门板,深吸了几口气,试图让狂跳的心脏平复下来。然后,他走到书桌前,打开台灯,仔细研究他冒风险拍下的索科尔笔记照片。
照片有些模糊,光线也不理想,但大部分内容仍可辨认。笔记的前面部分涉及《光之书》的技术分析、光谱读数对比、对某些符号的频率统计,显得冷静而学术。但越到后面,字迹越发潦草,语言变得更加零散,夹杂着更多个人化的惊叹和疑问,显示出索科尔博士的情绪在变得激动和焦虑。
有一段特别引起他的注意,是用英语和拉丁语混合写成的:
“手稿不是孤立的——还有另一个,可能更多。证据确凿。牛顿不是第一个发现者,只是漫长链条中的一环,一个接收者而非创造者。他们在寻找所有碎片,不惜一切代价,已经太近了。卡莱尔是对的——‘永恒之钥’不是隐喻,不是哲学概念,而是真实存在的力量工具,锁孔的另一边……是光?是虚无?我必须警告叶——他带来的复刻本可能是关键,是地图也是钥匙……”
笔记在这里骤然中断,最后一个单词的笔划拖得很长,仿佛被强行打断或袭击开始时的挣扎所致。
叶舟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穿透了外套。索科尔似乎正是因为要告诉他某些事情、某些关于《光之书》和那个复刻本的惊人真相而被灭口。但“他们”是谁?L警告他要小心索科尔,但现在索科尔死了,是被“他们”杀害的吗?L和“他们”是对立的吗?还是L本身就是“他们”的一员,在玩某种复杂的游戏?
他打开笔记本电脑,连接上安全的VPN,开始搜索与“永恒之钥”(Clavis Aeternitatis)以及“埃利亚斯·卡莱尔”(Elias Carlisle)相关的信息。大多数结果指向神秘学网站、阴谋论论坛和模糊的传说,充斥着臆测和虚构。但通过哈佛图书馆的特殊权限访问几个珍本古籍数据库后,他找到了更实质性的内容。
一本17世纪的罕见哲学/神秘学著作《关于永恒之钥之谜的思考》(Tractatus de Enigmate Clavis Aeternitatis),作者正是埃利亚斯·卡莱尔,一个鲜为人知的牛顿同时代人,据说曾是皇家学会的边缘成员,后因“标新立异且危险的观念”而被排斥。根据零星的摘要和书评,卡莱尔声称存在一系列分散在世界各地的古老器物或文献(他称之为“碎片”或“棱镜”),它们共同包含并指向宇宙的终极秘密,声称能够赋予持有者理解乃至操控现实基本结构的力量或知识。历史记载表明,牛顿曾与卡莱尔有过短暂而密集的通信,讨论炼金术、预言和神圣几何学,但这些关键的信件从未被后世学者找到,据说在牛顿去世前后就神秘消失了。
叶舟的思绪被一阵坚定而规律的敲门声打断。不是酒店服务员那种轻柔的叩击。他警惕地走到门边,心脏再次提起,通过猫眼向外看。
门外站着一位他从未见过的女子。她身材高挑挺拔,穿着剪裁合体的深色西装套裙,头发一丝不苟地挽在脑后,表情冷静专业,像是一位高级政府官员或企业高管。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的眼睛——一种不寻常的、近乎银色的浅灰色,冷静、锐利,仿佛能看透人心,洞悉一切秘密。
“叶舟教授?”她的英语带着轻微的、难以准确定位的欧洲大陆口音,或许是意大利语系,“我是特蕾莎修女(Sister Theresa),宗座遗产管理局(Pontifical Commission for Sacred Archaeology)的特派员。关于扬·索科尔博士的不幸逝世以及他所负责的《光之书》鉴定项目,我需要与您谈谈。”
叶舟犹豫了一下,大脑飞速运转。宗座遗产管理局?梵蒂冈?他们怎么会这么快就出现?索科尔死亡的消息应该才刚刚传开不久。他深吸一口气,检查了一下门链是否拴好,然后打开一条门缝。
这位自称特蕾莎修女的女子出示了身份证件——一张看起来非常正式的带照片ID,上有梵蒂冈城国的徽章和多种防伪标记,名字是“Teresa Lombardi”,职务确实是“Special Envoy”。证件看起来确实合法,但她身上有种令他极度不安的气质——过于冷静,过于控制,仿佛一切都在她的预料和计划之中,索科尔的死对她而言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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