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骨主是谁? (第1/3页)
他一身飞鱼服已破,胸口嵌着一枚黑蝶翅,翅上字迹犹在:
【第七劫蛹,藏于北镇抚司地牢。】
“我来借一个东西。”他声音嘶哑,“烧掉那座牢,也烧掉我自己。”
谢无咎递给他一盏无灯火灯笼:“火在心里。”
沈星澜接过,转身走入雪夜。
背影单薄,却像一柄新磨的刀。
冬至后第四十五日,春分前夜。
无灯渡再结冰,冰面映出满天星斗。
苏瓷、谢无咎、阿还立于舟头,身后陆惊鸿以竹笛送行。
笛声里,冰面裂开一道光,像一条通往未来的路。
阿还忽然伸手,抓住一缕风,风里传来阮青鸾极轻的声音:
“星澜哥哥,别回头。”
苏瓷低头,看见冰面上自己的影子——
影子的心口,开出一朵青色小花,花蕊里,沉睡着真正的萧庭。
她轻声道:
“走吧,去没有灯的地方。”
舟行,冰合,天地寂然。
唯余春草初生,风过无痕。
亭内没有炭盆,只一方石桌,摆着两样东西:
一盏缺口的黑釉茶盏,盏底沉着一枚碎玉——正是谢无咎那枚曾碎成齑粉的玉扣,如今被细银丝重新缀合,裂痕里凝着一线他自己的血。
另一件,是一截青竹箫,箫尾被火燎过,焦黑处隐约可见“庭”字。
桌前,两人对坐,却并非男女主。
左侧,是十四岁的萧庭——真正的端敬太子,如今寄身在一具以返魂木削成的少年躯壳里。
木心空心,装着半颗活人的心脏,每跳一次,木肤便浮现一道血纹,像春草破土。
右侧,是陆惊鸿。
他刚以新得的返魂木臂换箫,竹臂与箫身同出一节,指孔即是脉孔,吹出的不是音,而是带着体温的风。
两人面前,摊着一张“契”。
契纸不是绢素,而是一方人皮,皮上无字,只有七枚血点——对应太后散落的七劫蛹。
此刻,第四枚血点正缓缓晕开,像一瓣将绽未绽的梅。
“第四只醒了。”陆惊鸿以竹指轻叩桌面,“在京师地下的‘哑河’里。”
萧庭抬眼,声音仍带童音,却透出与年纪不符的疲惫:
“哑河埋的是前朝祭器,百年无人敢动。谁替它开的锁?”
陆惊鸿笑而不答,只将碎玉扣推至少年面前:
“用它,你可以问一次锁。”
萧庭的指尖刚触到碎玉裂痕,耳畔忽然响起潮水声——
那是“前世”最后一日,宫门失火,他抱着母后的腿,被一剑贯胸。
剑柄刻着“谢”字。
潮水声里,还夹着一句极轻的女子低笑:
“阿庭,别怕,下一把火,烧的是他们。”
萧庭猛地收回手,碎玉扣在他掌心烫出一道血痕。
“我不问锁。”少年抬眸,眼底幽绿,“我要那开锁的人,亲手把钥匙交出来。”
哑河,其实是一条被废的御沟。
前朝覆灭前,末帝曾在此沉过三千口编钟,以“钟鸣鼎食”之器殉国。
百年后,沟水干涸,钟腔成了无数空洞的回声室。
今夜,沟里却有了水——
不是雨水,而是血。
血从地下渗上来,带着铁锈与松脂的气味,一寸寸填满钟腔。
血面上,浮着一盏莲花灯。
灯芯是一截婴儿指骨,火光幽蓝。
灯后,立着一个戴青铜面具的人,面具额心,缺了半枚“还”字。
青铜人手中握着一把“钥匙”——
那是一段脊椎骨,骨节被磨得发亮,第七根棘突上,刻着极细的“庭”字。
他俯身,将脊椎插入最中央那口巨钟的钟钮。
钟钮锈蚀,却在骨钥匙触及的瞬间,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咯咯”声。
血面翻涌,一条通体雪白的“鲵”破水而出。
鲵身人面,额生青纹,正是第四劫蛹——“潜鳞”。
它开口,声音却是沈星澜:
“陆惊鸿,你要钥匙,自己来取。”
折梅亭内,陆惊鸿以竹箫抵唇,吹出一缕暖风。
风里有木屑、有血、有春草初生时的潮腥。
箫声穿过雪野,抵达哑河。
潜鳞闻声,青纹骤裂,雪白的躯体寸寸剥落,露出内里真正的“锁”——
那是一枚心脏,心脏外包裹着返魂木的树皮,木皮上刻着密密麻麻的咒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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