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眼前的陌生人 (第1/3页)
晨光透过糊窗的桑皮纸,在屋内投下朦胧的光斑。煤油灯已然熄灭,只剩一缕细烟袅袅上升,如同姐弟间初生的亲情,看得见却尚未能紧紧握在手中。
蓝溪望着对面的弟弟——陈浩,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男子。二十年的光阴在他们之间筑起一道无形的墙,血脉相连却仍需重新相识。激动过后,平静下来,她才真正注意到那些岁月留下的痕迹。
他的手掌宽大,指节粗壮,布满老茧和细微的伤痕,是一双典型的武生的手。但蓝溪注意到他右手虎口处有一道深切的疤痕,像是被什么利刃划过。
“这里...”她轻声问道,指尖虚点那处伤疤,“怎么弄的?”
陈浩下意识蜷起手指,随即又强迫自己舒展,露出一个宽慰的笑:“练功时不小心被枪头划的,早就不碍事了。”
但他的眼神闪烁,蓝溪知道这绝非全部真相。她没有追问,只是将这一细节记在心里。二十年里,弟弟学会了隐藏伤痛。
“说说杨班主吧,”蓝溪换了个话题,将桌上的凉茶换下,重新沏了一壶热的,“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提到杨班主,陈浩的面容立刻柔和下来,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敬爱。
“他是我遇到过最好的人。”陈浩的声音里带着温暖,“班主收留我的那年,他自己也并不宽裕。新丰班那时只是个小班子,常常吃了上顿没下顿。但他宁可自己饿着,也要让我们这些孩子吃饱。”
他记得那个寒冬的夜晚,杨班主将他冰凉的脚捂在怀里取暖;记得他发烧时,班主彻夜不眠地守在床边;记得第一次登台失误后,班主没有责骂,反而说“浩儿今日勇气可嘉,该赏”。
“他教我唱戏,更教我做人。”陈浩摩挲着茶杯,眼神悠远,“他说戏如人生,台上演的是忠孝节义,台下也要行得正坐得直。他常说‘戏子不是贱业,心中有正道,唱戏也是修行’。”
蓝溪静静听着,心中既欣慰又酸楚。欣慰的是弟弟遇到了好人,酸楚的是自己错过了他成长的所有重要时刻。
“姐姐呢?”陈浩忽然问道,眼神中带着愧疚,“这些年来,你一个人...很辛苦吧?”
蓝溪笑了笑,那笑容里有太多复杂的情感:“辛苦是有的,但也都过来了。养父走后,我确实过了一段艰难日子。后来进了戏班,才算安定下来。”
她轻描淡写地带过那些食不果腹的岁月,那些被人欺辱的瞬间,那些深夜里无助的哭泣。既然已经过去,何必让弟弟徒增愧疚?
但陈浩似乎看穿了她的轻描淡写,低声道:“我记得小时候,姐姐最怕黑了。那些一个人过的夜晚,你是怎么熬过来的?”
蓝溪怔住了,没想到弟弟还记得这么细小的事。一股暖流涌上心头,却又带着刺痛。
“人总是会变的。”她最终只是淡淡一笑,“环境逼着人长大,逼着人勇敢。”
谈话间,两人都小心翼翼,像是踏在薄冰上,既渴望靠近,又怕惊动了什么。他们聊着无关紧要的话题,戏曲行当的趣事,南北方的差异,却都避开了内心深处最敏感的部分。
晌午时分,阳光已经完全照亮了小屋。蓝溪起身说要准备些吃的,陈浩也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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