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终局与开端 (第1/3页)
1998 年的夏风还没来得及吹进回忆的褶皱,
2023 年的深秋就用一场冷雨,把林凡的世界浇得透凉。
办公室里只剩他一个人,暖气早停了,冰冷的空气裹着窗外的霓虹钻进来 ——
那霓虹是浸在墨水里的碎钻,亮得晃眼,却连指尖的温度都焐不热。
电脑屏幕泛着幽幽的蓝光,在他布满红血丝的眼底投下片冷影,旁边压着张照片:
十岁的笑笑穿着粉色公主裙,举着奶油快化了的生日蛋糕,嘴角的梨涡里像盛着刚晒过太阳的糖。
照片前的小香炉里,三支香燃得只剩半截,灰白的香灰簌簌往下掉,落在玻璃相框上,积成薄薄一层,像没化的雪。
今天是笑笑的生日。
也是她的忌日。
三年前的车祸像把生锈的刀,不仅剜走了女儿的呼吸,还劈碎了他的人生。妻子苏晚晴熬不过那份日夜啃人的悲痛,留下签了字的离婚协议,背着包走了,没回头。
剩下的只有一沓沓盖着红章的债务单,和一个钻进骨缝里的 “如果”—— 如果那天他没赶项目加班,如果他能准时站在校门口的老槐树下,如果他能早到一分钟,把笑笑拉到马路这边……
这个 “如果” 是条毒蛇,白天缠着他的喉咙,让他喘不过气;夜里钻进梦里,把 “没接住女儿” 的画面嚼了又嚼。此刻,极度的疲惫与悲痛像涨潮的海水,从脚底漫到胸口,猛地攥住他的心脏。
撕裂般的疼炸开时,他看见电脑屏幕的蓝光一点点暗下去,眼前的霓虹、照片、香炉都成了模糊的光斑,最后重重摔在冰冷的办公桌上,世界 “咚” 地沉进一片死寂的黑。
意识是没有重量的。
林凡觉得自己像飘在墨色的深海里,听不见呼吸,摸不到边际,连时间都成了软塌塌的棉花,捏不出形状。
不知道飘了多久,一阵尖锐的耳鸣突然刺进来,像细针挑破了死寂。
紧接着,一个小小的、带着哭腔的声音钻进来,起初是模糊的 “爸爸”,后来越来越清晰,毛絮般的颤音勾着他的神经,一下下挠在心上:
“爸爸…… 醒醒…… 呜呜…… 爸爸你别睡……”
这声音…… 是笑笑?
是死后的幻觉吗?还是他终于追上了女儿的脚步?
林凡想睁眼,眼皮却重得像焊了铅,连抬一下都费劲。
就在这时,一股熟悉的气味撞进鼻腔 ——
劣质白酒的辛辣气像针似的扎进来,混着老墙缝里渗出来的潮霉味,偏偏又绕着一缕土甜的清冽 —— 那是苏晚晴总用的皂角洗衣皂,泡在水里搓揉时,会散出像春天刚冒芽的槐树叶似的香。
这是…… 机械厂老家属楼的味道!是他二十多岁时,和苏晚晴刚结婚那阵住的地方!
巨大的惊骇像电流窜过全身,他猛地攒起力气,硬生生掀开了那层沉重的 “铅”。
眼睛睁开的瞬间,昏黄的光晃得他眯了眯 —— 糊着旧报纸的屋顶,报纸边角卷着翘起来,印着 “粮油调价” 的标题都褪了色;一盏落满灰尘的钨丝灯泡悬在中间,被窗外的风吹得轻轻晃,在墙上投下摇曳的光斑,像跳动的萤火虫。
他躺在硬邦邦的木板床上,身上盖着条蓝色棉被,被面洗得发白,边角磨破了毛,却裹着皂角的清香,暖烘烘地贴在皮肤上。
这不是他的办公室。不是 2023 年。
林凡 “腾” 地坐起来,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像要撞破肋骨跳出来,连耳膜都跟着嗡嗡响。
他环顾四周:斑驳的石灰墙上还贴着张旧年画,画里的胖娃娃抱着鲤鱼,颜料掉得只剩个模糊的轮廓;老式木质衣柜的门掉了块漆,露出里面浅黄的木头原色,门轴 “吱呀” 响着,像老槐树在叹气;书桌上摆着个掉瓷的搪瓷杯,杯身上 “劳动光荣” 的字样磨得快看不见了;窗台上几盆吊兰蔫头耷脑的,叶子上沾着点灰尘,连最嫩的尖儿都垂着。
每一个细节都像钥匙,“咔嗒” 一声撬开了记忆的闸门。
这是他和苏晚晴的婚房。是笑笑出生后,最初的家。
“爸爸…… 你醒了?”
哭腔又响起来,带着怕怕的颤音,小嗓子里还堵着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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