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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第一滴甜蜜的回报

    第四章:第一滴甜蜜的回报 (第1/3页)

    第四章:第一滴甜蜜的回报

    职工子弟小学那扇铁门,早被岁月啃得没了棱角 ——1988 年的小城夏日常刮带着煤烟味的风,铁锈顺着斑驳的蓝漆往下淌,在门柱上积成暗褐色的溪流,沾着去年雨水留下的霉斑。

    门楣上挂着的铜铃更旧,绿锈裹着铃身像裹了层青苔,连敲铃的铁棍都磨得发亮,露出里面的黄铜色,那是十几年学生手手相传磨出的光。

    墙根下还摆着两个掉瓷的搪瓷盆,是收废品的老张头暂放的,盆沿印着 “劳动最光荣” 的红漆字,早就褪成了粉白色。

    当分针颤巍巍追上时针,卡在十一点半的刻度时,校园里最后一节算术课刚结束。

    讲台上的李老师还在擦黑板,粉笔灰混着风扇吹的热风往下落,底下的孩子早把书包扣好,手按在桌沿上等着。

    “叮铃铃 —— 叮铃铃 ——”

    一阵急促的铃声猛地炸响,像颗石子砸进了平静的湖面。连校门口那棵三搂粗的梧桐叶都晃了晃,叶子上的蝉鸣顿了顿,又更响亮地叫起来,瞬间搅活了整条街的空气。

    街对面的修车铺里,王师傅的扳手 “当啷” 掉在地上;粮油店的玻璃门被推开,老板娘探出头看了眼,又缩回去继续称米 —— 这铃声她听了十几年,比自家闹钟还准。

    这铃声是孩子们的冲锋号。

    下一秒,原本静得能听见粉笔灰落声的校园突然 “活” 了 —— 无数小身影涌出来:穿洗得发白的蓝校服的,袖口磨破了边,有的还缝着不同颜色的补丁;

    套着碎花布衫的,布是妈妈用脚踏缝纫机轧的,领口绣着小小的梅花;背着军绿色帆布书包的,上面印着褪色的 “为人民服务”,带子断了又用尼龙绳接好;还有拎着印着 “黑猫警长” 的小背包的,塑料扣早松了,得用手攥着才不掉。

    孩子们欢呼着、叫喊着,有的举着弹弓追跑,橡皮筋 “啪” 地弹在地上,把小石子射向梧桐树干,留下一个个小白点;

    有的蹲在路边比玻璃弹珠,亮闪闪的珠子在手心滚,输了的孩子噘着嘴,从兜里掏出颗奶糖抵账;还有的扯着接放学的大人的手要糖,喧闹声裹着汗水的咸气,混着远处煤厂飘来的煤烟味,瞬间把宽不过两米的街道填得满当当。

    林凡抱着笑笑站在路边,手里攥着三根冰棍 —— 是早上五点骑着借来的二八大杠自行车,去城西批发市场进的货。

    当时天刚蒙蒙亮,批发市场里满是推着板车的小贩,他挤在人堆里,花了四角买了三根,红油纸裹山楂味、绿油纸裹苹果味、黄油纸裹橘子味,糖水早浸透了纸角,冰凉的水汽顺着指缝往下滴,在掌心积了个黏糊糊的小水洼,痒得他想挠,又怕把冰棍弄掉。

    人潮涌来的瞬间,一个穿碎花衫的小女孩没站稳,胳膊肘撞在林凡腰上。他被撞得踉跄了一下,下意识把笑笑往怀里紧了紧,胳膊圈成个小圈子,像护着个易碎的瓷娃娃,隔开那些冲撞的小肩膀。

    笑笑吓得往他颈窝里缩,小手攥着他洗得发皱的衬衫领,嘴里含着半口没化的橘子味冰棍,甜水顺着嘴角往下淌,滴在他的衣襟上,洇出个小小的甜印,风一吹,带着点橘子的清香。

    “冰棍!水果冰棍!凉甜解渴的水果冰棍嘞!”

    一声吆喝从林凡喉咙里挤出来,带着点破音,像被砂纸磨过。

    他早上在筒子楼楼道里偷偷练过好几遍,对着斑驳的墙喊,怕被邻居听见笑话,可真站在街边,声音还是发颤 —— 前世他坐在窗明几净的办公室里签合同、见客户,西装袖口永远熨得平整,钢笔是进口的派克,从未想过自己会站在满是煤烟味的街边,像个小贩似的扯着嗓子喊。

    可低头看见笑笑沾着糖渍的嘴角,看见她亮晶晶的眼睛里映着自己的影子,那点可怜的自尊心瞬间融成了热流,顺着血管淌进心里。活下去,让笑笑每天能吃上热馒头,能偶尔喝上碗鸡蛋羹,比什么都重要。

    他的吆喝声在嘈杂里像片小羽毛,却还是被几个跑得满头大汗的男孩抓住了。领头的是个剃着小平头、皮肤黝黑的男孩,叫铁蛋,是附近机械厂张师傅的儿子,平时放学总帮家里捡废铁换零花钱。

    他额头上的汗顺着脸颊往下淌,滴在洗得发白的蓝背心领口,洇出一小片湿痕,喘着气问:“冰棍?多少钱一根?” 眼睛直勾勾盯着红油纸裹着的山楂味冰棍,咽了口唾沫,喉结动得像个小石子。

    “一毛五一根。”

    林凡赶紧把冰棍往前递了递,冰凉的甜香飘过去,男孩的眼睛更亮了,像落了两颗星星 —— 他昨天还跟妈妈闹着要山楂冰棍,妈妈说 “等发了工资再买”,现在总算见着了。

    “一毛五?巷口张奶奶那儿也卖一毛五,你这都化糖水了!”

    铁蛋挺精明,指着林凡指缝间往下滴的甜水,往后退了半步,小手还摸了摸裤兜 —— 兜里是他捡了三天废铁换的一角二,要是多花三分,晚上就没钱买弹珠了。

    林凡心里一紧 —— 冰棍的边角已经软了,再等十分钟,恐怕就成糖水了。他赶紧放软语气,声音里带了点恳切:

    “小同学,你看天这么热,柏油路都晒得发软,这冰棍再放会儿就化没了。

    你是我第一个买主,一角二,就按我进货的价钱给你,就这一根,多划算啊 —— 你要是买张奶奶的,还得多走五十步呢!”

    铁蛋眼睛转了转,小手在裤兜里掏了半天,摸出一把皱巴巴的零钱 —— 有三个一分的,两个五分的,还有一个边缘磨平的两分硬币,在手心攥得发烫,汗都把纸钞浸软了。

    他数了三遍,确认凑够一角二,踮着脚塞到林凡手里,指尖还沾着点煤灰。

    他一把抢过冰棍,撕开油纸就啃,冰凉的甜意顺着喉咙往下滑,像喝了口冰镇汽水,他 “啊” 了一声,冻得缩了缩脖子,却笑得露出两颗小虎牙,跑回小伙伴堆里还不忘喊:

    “真甜!比张奶奶那儿的还甜!这山楂肉多!”

    第一笔生意成了!

    虽然少赚了三分钱 —— 这三分钱能买一块水果糖,或者半根铅笔 —— 但林凡的心脏 “咚咚” 跳得欢,手心攥着带着孩子体温的硬币,竟比前世攥着百万合同还踏实。钱虽少,却是他用双手挣来的,是能让笑笑晚上多喝半碗粥的实在,比什么都金贵。

    像是打开了开关,几个原本在观望的孩子听见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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