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旧纸堆里的黄金 (第3/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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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一个上午,林凡都在废品堆里翻找。
太阳越升越高,晒得他后背的衬衫都湿透了,衬衫是灰色的,湿了之后变成深灰色,贴在皮肤上凉丝丝的,却一点也不觉得累。
最后,他挑出了满满一纸箱的连环画,纸箱是之前装洗衣粉的,上面印着 “白猫洗衣粉” 的字样,估计有六七十本,纸箱都被压得变了形,提起来得用两只手,胳膊都有点酸。
过秤的时候,老王头搬来一个老式的杆秤,秤杆是木头的,上面刻着斤两的刻度,他眯着眼看了看秤砣,秤砣是铁的,上面锈迹斑斑,手里的搪瓷缸晃了晃,茶水都洒了点出来:
“连箱子一共三十二斤,算你三十斤,凑个整,三块钱。”
林凡递过三块钱,是三张 1 块的纸币,纸币有点皱,他抚平了才递过去,指尖触到老王头粗糙的手掌 —— 那双手布满了老茧,是常年搬废品、扛麻袋磨出来的,掌心还有道浅疤,是被铁皮划的。
他心里却像揣着个火炉,热得发烫:三块钱,换来了未来可能价值数万的藏品,这是他这辈子最划算的一笔买卖,比任何小生意都赚。抱着纸箱往回走,箱子沉甸甸的,压得他胳膊发酸,可每走一步,心里都觉得比任何时候都踏实,比赚了一百块还开心。
回到筒子楼的家,林凡迫不及待地整理这些 “宝贝”。
他找出笑笑的粉色旧手帕,上面印着小白兔图案,洗得发白,小白兔的耳朵都快看不见了,沾了点 40 度左右的温水 —— 水温不能太高,怕烫坏纸页,也不能太低,怕洗不掉灰。
轻轻擦拭每本书的封面,动作轻得像在擦婴儿的脸,怕用力过猛擦坏了纸页;又翻出以前修收音机用的尖嘴小镊子,镊子上还沾着点银色的焊锡,小心地夹出书页里的虫尸和碎纸,夹的时候屏住呼吸,生怕镊子戳破纸页;
卷角的书页,他用家里的铝制铁饭盒压着,饭盒里装着半盒去年的陈米,能增加重量,压上两个小时,卷角就能平不少,比用手捋管用多了。
笑笑坐在旁边的小板凳上,拿着本《孙悟空三打白骨精》,小手指着画页上的孙悟空,眼睛亮晶晶的:“爸爸,这个猴子为什么拿着棍子呀?他要打谁呀?”
“这是孙悟空,他手里的叫金箍棒,能变大变小,他要打妖怪呢,保护好人,就像警察叔叔抓坏人一样。”
林凡笑着回答,手里的动作没停,心里却在盘算:品相最好的十几本,比如《西厢记》《鸡毛信》和 1962 年的《三打白骨精》,得单独用牛皮纸包起来,放进床底的木箱里。
木箱是他爷爷传下来的,上面刻着花纹,里面还垫着笑笑的旧棉袄,能防潮,避免纸页发霉;其余品相一般的,比如被虫蛀的《地道战》、缺角的《红灯记》,按题材分类放好,以后可以当作 “道具”,跟收废品的小贩换更多的连环画,或者用来摸清其他渠道的情况,比如跟县医院家属院的老人换,他们可能更愿意要 “能看的书”,而不是钱。
他还想到了更多可能的渠道:
走街串巷收废品的 “李哑巴”,50 多岁,不会说话,每天推着一辆二八大杠自行车,后座绑着两个麻袋,车把上挂着个铜铃铛,吆喝声是 “啊啊” 的沙哑调子,他收废品实在,不缺斤短两,上次林凡卖废纸箱,他还多给了 5 分钱。
要是跟他说好,让他收到连环画就留着,给比废品价高 2 分钱一斤,也就是 7 分一斤,肯定能收到不少,毕竟他走的地方多,能到各个胡同、家属院收;
还有县医院家属院的退休老人,那些以前的干部、医生家里,说不定藏着不少压箱底的小人书,有的可能用来垫桌子,有的可能堆在阳台,被灰尘盖着,给点小钱,比如一本给 5 毛,他们肯定愿意卖,毕竟在他们眼里,这些书 “没用了”;
周边乡镇的集市也不能放过,比如邻镇的清风集,每月初五、十五、二十五开集,有卖旧家具的,卖老农具的,偶尔还有摆摊卖旧书的,那些摆摊的大多是农民,不懂连环画的价值,说不定能淘到更稀有的版本,比如 1950 年代的《水浒传》单册。
一个围绕 “小人书” 的计划,在林凡心里慢慢成形 。
这不再是简单的摆摊糊口,而是利用时代信息差的投资。这些沉睡在旧纸堆里的连环画,就像埋在土里的种子,现在看起来不起眼,灰头土脸的,未来却能长成参天大树,为他和笑笑遮风挡雨,让他们不用再住漏雨的筒子楼,不用再穿磨破的鞋子。
林凡看着桌上那本《西厢记》,淡蓝色的封皮在 15 瓦的昏黄灯泡下泛着柔和的光,崔莺莺的衣褶像真的在飘动,张生的扇子仿佛能扇出风来。
他摸了摸笑笑的头,孩子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小手里还攥着那本《三打白骨精》,书页露出一角,孙悟空的金箍棒在灯光下若隐若现,像一道小小的光。
他心里无比坚定:
这些 “旧纸黄金”,会成为他给笑笑创造更好未来的基石。
它们能换一间不漏雨的砖瓦房,能让笑笑穿上崭新的凉鞋和校服。
能送她去最好的学校,甚至能让她以后上大学,比任何小生意都更可靠,更有力量。
窗外的蝉鸣还在响,筒子楼里的咳嗽声、说话声还在传。
可林凡觉得,自己的世界已经不一样了,
因为他找到了那口藏在时代褶皱里的 “深井”,井里满是闪闪发光的黄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