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光黄血火 (第1/3页)
黄州帅府的议事厅内,烛火彻夜不熄。孟珙端坐主位,面色红润,早已不见往日的病容。他手指轻叩案几,目光扫过厅中肃立的众将,沉声道:“襄阳乃荆襄屏障,蒙古人占据此城一日,我京湖便一日不得安宁。今日召集诸位,便是要商议收复襄阳之计。”
厅内顿时响起低低的议论声。襄阳城高池深,蒙古人经营多年,城中粮草充足,兵力雄厚,想要收复谈何容易。
孟珙抬手示意众人安静,继续道:“蒙古军虽势大,却也有破绽。其主将忒木台好大喜功,且麾下各部多有掣肘。我意行一计,引蛇出洞。”
他看向身旁的长子孟之经:“之经,你先带五百轻骑,前往襄阳外围刺探虚实,若能摸清城中布防最好,切记不可恋战。”
孟之经抱拳领命:“是,父亲。”
三日后,孟之经回报,蒙古军防备森严,数次试图靠近城墙都被箭雨逼退,只抓获一名落单的蒙古斥侯,审得城中约有三万守军,由忒木台亲自坐镇。
“看来忒木台十分谨慎。”孟珙捻须沉吟,“既是如此,便由我亲自引他出来。”
他转向孟之继:“之继,你率领新忠顺军十万,悄悄移师汉江平原,隐蔽待命。切记,不可走漏半点风声。”
孟之继肃然领命:“义父放心,孩儿定不辱使命。”
“好。”孟珙点头,眼中闪过一丝锐光,“三日之后,我亲率五万京湖旧部,佯攻襄阳。届时我会故意示弱,诈败而退,引忒木台出城追击。你只需在汉江平原设伏,待蒙军深入,便截断其退路,与我前后夹击。”
众将领命而去,各自筹备。孟之继回到军营,即刻点齐十万新忠顺军,趁着夜色拔营起寨,沿着汉江支流悄然东进。大军昼伏夜出,避开沿途的蒙古哨卡,十日后抵达汉江平原腹地,在一片密林深处扎下营寨,营帐连绵数十里,却被茂密的林木遮掩,从外面看与寻常荒野无异。
三日后,孟珙亲率一万大军,兵临襄阳城下。
“宋军来了!”襄阳城头的蒙古兵发现动静,立刻敲响了警钟。忒木台闻讯登上城楼,见城下宋军阵列虽整,却多是老弱,旗帜也稀稀拉拉,不禁冷笑:“孟珙这是病糊涂了?就凭这点兵力,也敢来攻襄阳?”
他身边的副将劝道:“将军,宋军向来狡诈,恐有埋伏。”
“埋伏?”忒木台不屑地撇撇嘴,“我看他是明知守不住京湖,临死前想挣扎一番罢了。传令下去,开城迎战,本将军要活捉孟珙!”
城门大开,两万蒙古骑兵呼啸而出。孟珙见状,佯装惊慌,下令撤军。宋军“溃不成军”,一路向东逃窜,丢盔弃甲,连粮草辎重都扔了满地,但是蒙古鞑子却是谨慎,竟然没有深追。
暮春的雨,带着江南特有的湿冷,淅淅沥沥打在光州城头。孟珙身披蓑衣,立在箭楼之上,望着城外连绵的蒙古营帐,眉头拧成了疙瘩。帐中烛火如星,蔓延出数十里,将夜空映照得一片昏黄,那是数万名蒙古铁骑的威势,压得整个光州城都仿佛喘不过气来。
“将军,城东的护城河已按您的吩咐拓宽了三尺,滚木礌石也备足了。”副将敖伟一身铁甲,雨水顺着甲叶缝隙滑落,在肩头积成小小的水洼。他刚巡查完防务,嗓音里带着几分沙哑,“只是……真要弃城?”
孟珙转过身,雨水打湿了他花白的胡须,却掩不住眼中的锐利:“不弃城,如何引襄阳的鞑子出来?游显那厮精明得很,若见光州、黄州固若金汤,定会按兵不动,死守襄阳。到那时,咱们困守孤城,粮草耗尽,才是真的万劫不复。”
他抬手拍了拍这位陪同多年的副将的肩膀,甲胄相撞发出沉闷的响声:“这两城是诱饵,得让鞑子咬得心甘情愿。这是不得已而为之,幸好百姓早已疏散,粮草物资也运去了黄州后方的密仓,这两座城,空了。”
副将敖伟默然点头。半月前,他们便开始暗中迁移两州百姓,老弱妇孺先走,青壮则编入民壮,协助搬运物资。如今城中只剩跟随孟珙多年的京湖军一万余人,以及五千名从淮西调来的子弟——那些来自的江淮的子弟,个个仇视鞑子,性子烈如烈火,被孟珙编入中军营,成了军中日益锋利的一把刀。
“明日拂晓,你带左军佯攻,午时撤兵。”孟珙指着城外的蒙古中军大帐,“要败得逼真,让他们觉得光州已是囊中之物。”
“末将明白。”敖伟握紧了腰间的长刀,刀身上的磨痕被雨水浸得发亮,“只是……弟兄们怕是舍不得这城。”
光州城墙上,每一块砖石都刻着宋人的血与汗。去年冬天,他们花了三个月加固城防,夯土时掺了糯米汁,墙砖缝隙灌了铁水,本是想将这里打造成坚不可摧的堡垒,如今却要亲手“送”给敌人。
孟珙望着城下泥泞中的几株新绿,轻叹道:“舍不得,也得舍。等咱们收回来时,再让弟兄们亲手把鞑子的血,涂在这城墙上祭奠。”
次日拂晓,雨势渐歇。蒙古军营中号角长鸣,一万老兵如潮水般涌向光州东门。敖伟率左军出城迎敌,枪阵如林,与蒙古铁骑撞在一处。
“杀!”敖伟长刀挥砍,刀锋如毒蛇出洞,斩落一名蒙古百夫长。他身后的老军士兵齐声呐喊,盾牌相抵,组成一道钢铁防线。新制的长枪比蒙古弯刀长了近尺,恰好能在对方劈砍前刺中马腹,一时间竟杀得蒙古人前仆后继。
可蒙古人实在太多了。后续的骑兵源源不断涌上来,弓箭如蝗般射向宋军方阵,盾牌上密密麻麻插满了箭羽,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一名年轻的士兵刚举枪刺穿蒙古兵的咽喉,便被流矢射中胸膛,闷哼一声倒在泥地里,鲜血瞬间染红了身下的土地。
“左军后撤!”午时一到,孟珙在城头下令。牛角号声响起,老军阵脚松动,开始有序后退。敖伟断后,长刀横扫,逼退三名蒙古骑兵,才策马奔回城门。
蒙古人见状,以为宋军力竭,欢呼着发起猛攻。攻城梯搭上城墙,披甲的蒙古兵像蚂蚁般往上爬。城上的宋兵假意抵抗,扔了几轮滚木便“仓皇”退下,连旗帜都不及带走。
黄昏时分,蒙古大旗插上了光州城头。蒙古先锋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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