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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第二十三章 (第2/3页)

,二是叙旧。张啸天意外之余,并未因所做之事自鸣得意、沾沾自喜;在他看来,这只是一个有良心的中国人应该为同胞做的。自己不是军人,但和同胞同仇敌忾、共御外辱的决心是一样的;就像《诗经》里写的: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约定了会面时间,他让手下将金门大酒店包场,在大堂摆下大桌,携艾青盛装出席。

    黄包车里的景腾望着街道,迁思回虑地细想着接下来面临的事。

    酒店门口的四个大汉见景腾兄妹从车上下来,两个迎上寒暄,另外两个微笑着拉开了四周镶嵌紫铜的玻璃门;景腾对他们报以微笑,想:这四位可能跟张啸天去救过人。

    橡木制成的地板,显得沉稳内敛,不动声色地吸取了水晶吊灯照射下的明亮光线,使人感觉很舒服;景腾的军靴落在上面,哒哒作响。张啸天站起来,微笑看着景腾兄妹走近;艾青迎上前,对景腾微微一笑,拉景颜过去坐。

    “多谢夫人!”景腾笑着抱拳道,“啸天兄别来无恙!”

    张啸天哈哈大笑道:“认识这么久,老弟第一次称呼我为啸天兄,哥哥心里痛快啊!这次回来一定要多住几日,兄弟们好好聚聚。”

    “小弟不才,实在是身不由己,恐怕又要让啸天兄失望了。军务繁忙,这两天就要走了。”

    “哦,还在读军校?”

    “陈长官让我肄业,安排了别的事做。”

    张啸天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啸天兄知道的,我们和日本签署了停战协定,淞沪不能再驻防中国的军队;所以不光我要走,还要带走我原先的部队和啸天兄救的十一个人。”

    “弟弟这一走,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啦!”艾青不舍地说。张啸天赞同地点了下头,这话也是他想说的。景腾笑了笑,说:“有件事说出来,还望啸天兄莫怪。”

    “兄弟但说无妨。”张啸天看着景腾说。

    “上次康副官安排在你场子里的几个人,并不是因为犯了错误被革职,而是我有意安排;现在我想把他们带去金陵,啸天兄你看……”

    张啸天哈哈笑了起来:“我也怀疑过,知道他们对我没有恶意,我也就没往心里去;但我想知道,你安排他们到我这里为了什么呢?”

    “打探情报,关于日本人的;事实上他们的确得到了一些有价值的情报,但因为我不在,康副官又做不了主,最后都没什么价值。”

    “原来是这样。”张啸天点燃了雪茄,“那是你的人,你只管带走就是。”

    “多谢!还有件事。”

    “请说。”

    “贵帮救的人,我本该一并带走,可有个士兵需截下一条腿才能活命;”景腾试探着说,“啸天兄是明白人,知道没了腿,对一个战士意味着什么……”

    张啸天催促道:“兄弟有话尽管说,大哥能做到的,不遗余力。”

    景腾诚恳地说:“能否请啸天兄收留,赏他口饭吃。”

    “行!”张啸天爽快地答,“我敬重这些民族英雄,只管让他来;别说我张某有这些家当,就是平民老百姓,我吃干的,也绝不让他喝稀的。”

    “让他到咱家管理水电,修剪花圃,或做其他简单的事;这些同胞有血性,要是整天无所事事,会认为自己是个废人。”

    张啸天点了点头:“夫人想得周全。”

    “大哥又要走?不参加二哥和若兰姐的订婚宴了吗?”

    景腾蹙着眉,问:“谁是若兰?我好像在哪儿听过。景飞和她订婚,彩蝶怎么办?”

    张啸天想提醒景腾见过若兰,想了想,又没说。

    “二哥说……彩蝶姐……死了。”

    “彩蝶死了!”景腾始料不及地说,“怎么会这样?”

    张啸天夫妇惊诧地互相看了看,他们并不知道彩蝶已死,不知道她的具体死因,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景颜也不知如何回答,低下头,默不作声。

    “谁给他的权利订婚的?国家正是用人之际,他想逃避吗?”景腾冷着脸说,“不行,我不答应。”

    艾青笑着说:“订婚不是结婚,你情我愿的事,我们还是别掺搅好;再说景叔也希望子女早些完成终身大事,你如果阻拦,老人家会寒心的。”

    景腾不说话了,艾青的话戳得他痛楚;他想到了舒娅的父亲母亲,如果舒娅活着,两位老人一定迫切希望她嫁人生子、过得幸福。如今没了寄托的老人有多么难过?为人子女者,能为长辈做些什么呢?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吃饭吧。”张啸天岔开话题说,“老弟,你看我安排的地方怎么样?”

    景腾环顾过四周:“敞亮!就像啸天兄的为人,光明磊落!”

    “也像你我兄弟的情谊,磊落轶荡!”

    虾籽大乌参、油爆虾、油酱毛蟹、红烧圈子、锅烧河鳗、佛手肚膛、冰糖甲鱼、扣三丝、水晶虾仁、糟猪爪、荠菜春笋、糟茭白、芙蓉鸡片……珍馐美馔的淞沪本帮菜星罗密布地摆满了整张大桌。

    景颜应接不暇,垂涎三尺,不停地用筷子轻戳着桌面,望眼欲穿地在一盘盘佳肴上跳动着贪婪的目光,一副见了心爱的玩具欲占为己有的孩童模样。景腾看在眼中,多了几分怜爱。早已将景颜当成亲妹妹的艾青微笑着拿起筷子,不停地朝小馋猫的盘子里夹菜,和声细语地劝导她多吃。吞云吐雾的张啸天俨然成了三个人的兄长,看着大方的艾青和羞涩的景颜,不时微微一笑。敬重张啸天的民族气节,也不想扫了大家的兴致,景腾破例喝起了酒;张啸天也不勉强他喝多少,自己就不客气了,大口喝酒大块吃肉。在张啸天的心里,这是家宴,不是逢场作戏的应酬;家宴要随和,要自然。

    吃完饭,撤下残羹剩汤,摆上了甜点茶水。景腾和张啸天喝着茶,天南地北地侃侃而谈;艾青和景颜吃着甜点,说些女人间的悄悄话。直至康文玉来,景腾才起身告辞;天色已晚,张啸天夫妇也未过多挽留,简单地客气了几句,即将景腾兄妹送到了门外。景腾和张啸天夫妇道别,带着妹妹坐进了汽车离开。

    因战乱而萧条的市容在夜晚更加显现——空旷的街道鲜有行人;沙逊大厦等雄伟的外国建筑群下,只稀稀落落地停有几辆黄包车,以及一两个卖香烟的流动摊贩。

    景颜在打包回来的众多甜点中浅尝辄止,挑出五六样递给景腾说:“大哥,舒娅姐喜欢甜食,你帮我带给她。”

    景腾看了看妹妹,接下。将景颜送回家,汽车驶向了埋葬第314团牺牲将士的墓地。被炮弹损毁的道路坑坑洼洼,司机小心翼翼地躲避,既要安全,也要舒适。

    恢复了职权,雷厉风行的康文玉仅两个小时即完成了第312团指挥体系的重新洗牌,萎靡不振的士兵得以焕发生机;虽然不知道接下来面对什么,但能和好战的团长在一起,总不至于太过憋屈吧。

    第314团阻击阵地的山脚,成为了第314团牺牲士兵的坟场。坟场的四周,十几个端着步枪的士兵来回巡视;景腾的四个警卫员怀抱***分散在第312团指挥员的周围,警戒可能突发的状况。指挥员见团长到来,立正行礼;景腾没有回礼,也没说话,看都没看他们一眼。康文玉将景腾领到孙建凯的墓前,回头招了下手;指挥员们快步走到了景腾的身后,立正站好。

    舒娅的墓和孙建凯的墓紧挨着,一样的大小。风,温柔地拂动着墓上细细的小草。

    景腾对孙建凯的墓行了个军礼,摘下帽子,捧在了手心。“建凯兄,你是英雄;为了国家,为了人民,流尽了最后一滴血!听张啸天说……张啸天你认识吗?他是安葬你的人。他说,你死得很惨,没了一条胳膊,身上被扎了二十多刀……作为同僚,我们在你们需要帮助时做了缩头乌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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