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第1/3页)
不可一世的太阳化作支支利箭从云罅笔直地射向大地,掘地三尺,拯救被活埋的老人;惊觉老人没了呼吸,它疾言厉色地覈问汲取了老人眼泪的墒土,为何紧紧粘连,不留一丝缝隙,供老人空气?墒土不禁委屈,不是自己有意,而是老人被泥土覆盖后,几名暴徒在自己的身上跳跃,自己身不由己地紧实。
为了安全过冬,叽叽喳喳的麻雀吃得身子圆润,积聚多一些的脂肪抵御大雪纷飞的极寒。凄厉的惨叫响彻屋顶,驻足于走廊的麻雀不敢停留。麻雀奇怪为什么墙上的燕子和孔雀不害怕,无动于衷得像它们脚下的奇花异草。几只胆大的麻雀飞到传出叫声的屋子一探究竟——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果儿变成了一个橘子——橘皮被狂暴地扯下,扔在了地上,几双沾满泥土的臭脚肆无忌惮地在上面踩来踩去,没有一丝怜悯;一只粗糙的大手拽下橘络,盖住了橘瓣因痛苦和害怕而扭曲、沾满鼻涕与泪水的脸……
麻雀不明白栩栩如生的燕子和孔雀只是画中之物,自然不懂得被环境和制度改变性情的人类究竟有多么残忍。每时每刻,世界的某些角落,因为人性的丑恶,都在出人意料地发生着悲惨的事。人性之所以丑恶,是因为环境和制度的黑暗。
王万荣坐在冰冷的地上,头和背倚靠在腌臜的缸壁;厚重的棉衣替他隔离了沿缸壁迤逦而下的浊水,裸露的头部却逃不脱被沾湿的宿命。沉闷的空气迫使他无暇他顾,胸口到嗓门眼,像是闭塞了,又像有无数只长满触角的虫子在爬来爬去;他歪倒在了地上,挛缩成一团,不停地颤抖,十指分开,不顾一切地抓挠腹部和胸口,欲撕开皮肉让渴望氧气的五脏六腑露出来直接呼吸。胸膛如罩在头顶、踹不破的大缸一样,撕扯不开……
王万荣的弟弟王万宗是位才子,年轻时因流连娼寮被父亲赶出了家门,一个人住在奔流不息的黄河边,终身未娶,也无儿无女;他像他的进士祖上一样,钟情气势磅礴的山水。古往今来,文人墨客大多寄情山水,似乎离开了山水,就写不出银钩虿尾的书法、妙笔生花的文章。才华出众的人因为有自己的思想,往往特立独行,所以大多被贴上了性情古怪的标签。王万宗算得上满腹经纶,《史记》《世说新语》《淮南子》和《资治通鉴》等历史及哲学方面的书籍读得是滚瓜烂熟;而那一手遒劲有力的狂草,真可谓笔走龙蛇!
王万荣的独子王明启还不知道家中的变数;看望过伯父,他带着母亲和夫人往回赶。优越的家庭背景和父亲近乎完美的要求没有使他优秀,却适得其反地让他成为了一个孱头;他学不来人情练达,不喜欢和陌生人说话。他是个孝子,不光孝敬父母,还几次三番欲接回爷爷死后仍不愿回家颐养天年的伯父;他不是过继承祧,做的却是一个养子做的事。
十多个暴徒心满意足地陆续走出屋子,有的坐在门槛上抽烟,有的提着木棍来到银杏树下猛夯长工。皮开肉绽和骨头断裂以及呼天抢地的怒骂、哭爹喊娘的惨叫纠缠在一起,使人不寒而栗。
最后一个暴徒走出房间,橘子奄奄一息。
柳世权绕银杏树踱步,看望不穿的天、听血脉偾张的凄惨之音。
长工们没有了伸直脚尖的力气,像吊在架子上的茄子,一动不动;因五脏六腑被大力击打,他们的耳朵、鼻子、眼睛和嘴巴涌出的鲜血犹如一条条蚯蚓蠕动而行,钻进泥土,消失不见。
“老天爷啊,你睁开眼睛看看吧,这些禽兽做的事和日本人在金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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