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贵客 (第2/3页)
阿郎是真的回不来,田岁禾憋了好几日的眼泪蓦地绝了堤。
空寂山头,年轻新寡的媳妇抱着墓碑,哭声在风中凄恻无助。
直到再也哭不出眼泪,田岁禾才停下来。她蹲在坟边双手抱膝,像个无家可归的孩子。
几年前阿翁死的时候,田岁禾就觉得自己没家了,但当时有阿郎陪在她身边,他拍着削瘦的胸脯哄着她:“别哭啦。阿翁说了,只要长大后我娶了你,我俩就又有家了!”
现在阿郎也走了。
田岁禾突然觉得风有些大,吹得她身上冷,她缩了缩双脚,脸也埋入臂弯,将自己蜷成更小的一团,靠着阿郎的坟头闭上眼。
在她梦里,阿郎真的回来了。
他背着竹篓,笑得露出一口白牙:“阿姐,今儿木雕卖了好价钱!阿姐别睡啦,醒醒!”
阿郎!
田岁禾急切睁眼,眼前人却不是阿郎。邻居张婶子关切的脸映入眼帘:“岁禾,你家回来人了!”
“回来……”
田岁禾一个小村姑生平第一次咬文嚼字,她猛地从地上跳起,什么也不管就往山下跑去。
“岁禾!这丫头总是呆呆的,哎,也是可怜呐……”张婶唏嘘着提着衣摆在身后边追边喊。
“岁禾!你等一等啊!”
田岁禾一句也听不进,满脑子只有张婶说的几个字。
回来人了。
家里只剩她和阿郎,还能是谁回来?说不定棺材里躺着的阿郎是假的,对,一定是的!
是阿郎,一定是阿郎!
她拼命地跑,被草绊倒也不管,爬起来继续往前跑,仿佛慢上片刻,希望就会像梦散去。
总算跑到山下,奔进院门,田岁禾又被绊了一跤。好在他们家穷得没钱在院里铺砖,泥巴地摔着不疼,却让她更加眩晕。
艰难从地上爬起,田岁禾抬起哭得发胀的眼,登时呆住了。
视野里有双熟悉的眼眸,她眼里的泪将那双眼眸中的清冷过滤无几,只剩下熟悉的轮廓。
“阿郎!”
田岁禾像溺亡之人拽住救命稻草抓住那双眼的主人。
与此同时,那双眼眸的主人也出了声:“敢问,”
声音冷冽像初春的风,他一开口田岁禾就发觉不大对劲。
才发觉手中抓到的衣料触感好到不真实,以她贫瘠的见识压根没法形容,只知道不是阿郎和她这种穷苦人家穿得起的。袖摆是月色一样的白,和她身上死气沉沉的麻布丧服不一样,上方绣着银色暗纹,在日光下闪着碎光,像鱼鳞反光,花样也是她没见过的。
顺着往下看,袖摆的主人有一双不像人手的手。
指骨修长像一节节的竹子,干净得很冷淡,就像冬日没有温度的雪,而阿郎的手温热粗糙,她见过的人里也不会有这样纤尘不染的手。
贫寒让田岁禾觉出差距,定神再一瞧,她的眼帘像年久失修的窗,极缓慢地垂下,杏眸里的光芒也被长睫遮住而逐渐黯淡。
立在她身前的是一位长得像神仙,神情却冷冰冰的贵公子。
如玉面容,昂贵的衣袍,白皙修长的手、比青竹还端直颀长的身形、冷淡到看不出人情味的眸子……这一切交织成了她对他的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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