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剧 第六章 (第1/3页)
大茶壶被滩匪打断腿的消息在汾阴县不胫而走,这些滩匪还用大茶壶的血在兰亭班的墙上留下了“河边无青草,不养多嘴驴”的瘆人字眼。这下把兰亭班的老鸨吓得够呛,一大早就跑到区公所找秦君杰反映情况。
秦君杰了解情况后,劝慰老鸨子说:“你们是咱县里的纳税人,县保安团理所应当保护纳税人的利益。最近保安团正在加紧训练,争取在最短时间内把滩匪赶出汾阴。”老鸨子说:“秦区长,你们这远水也解不了近渴,等你们训练好了,我们兰亭班也黄了。滩匪要是再来可怎么办?你一定要为我们兰亭班做主啊。”秦君杰把秦君青叫了过来,假意问他:“你们保安团有没有闲人,有的话去兰亭班给看看大门,守上两天?”秦君青故意说:“哪有闲人,每天要不是训练,要不就是各回各村负责治安。
保安团是应该保护一方平安,可这钱谁来出?秦家的保安还是自个出钱了。咱又不是政府,哪能谁有事就保护谁?”他转头对老鸨说:“你们兰亭班的事可瞒不过我,又不差钱,是这,你出钱,我出人,每天我派俩人给你站岗放哨。”老鸨子哂笑了一下说:“三少爷净说笑,做我们这行的,上上下下都要打点,还要给政府交税,你说落到手里能有几个子?三少爷常在我们那待客,是这,费用打折或顶账都行。完了你让四娃去谈谈,尽快派两个人过去。”秦君青被老鸨子当着大哥的面揭了老底,浑身不自在地说道:“我哪里老有客人招待,她这人净说胡话。”
老鸨子走后,秦君杰低头沉思了半天对秦君青说:“你想过没有,滩匪为啥要打一个打杂的?多嘴驴又是啥意思?是不是前段时间你们抓雷哼哼的事,他们认为是大茶壶说漏了嘴?如果是这事,你们保安团可要小心些。
完了给家里的保安也打声招呼,让他们夜里警醒些。家里的女眷这些天不要随便外出。”秦君青认为大哥分析得有道理,忙说:“回头让他们小点心,夜里增加一些岗哨。”秦君杰点了支烟又问:“近段时间保安训练情况怎样了?咱能不能大张旗鼓去剿灭一次滩匪?让外人看看你们保安团也不是吃干饭的。”“我也想长保安团志气,灭滩匪威风,问题是谁出钱?老二把财权牢牢把在手上,不多余给我一分一厘,我连派人打探滩匪的钱都没有。”秦君青对于爹把家里财政大权交到秦君民手里颇为不满。秦君杰劝道:“不要说些弟兄面不和的话,让外人看笑话。家里的事老二原本就不想接,是我不愿意干他才接手的。秦家上上下下几百号人,老二也不容易。前几天又跑河南考察,想建纱厂,这还不都是为了咱秦家?你说要多少钱,我找老二落实,你只管去了解滩匪的情况,定个日子打一次,让他们知道保安团的厉害。”“这可是你说的?我这就派人去,情况摸清楚,只要钱到位,咱就开打,保证让滩匪变成瘫匪。”秦君青说完一瘸一拐走了。
“瘫匪?”秦君杰望着弟弟一瘸一拐的背影苦笑着摇摇头。三弟是娘这辈子操心最多也最放心不下的人。娘常在秦君杰面前叹气说:有一天当爹娘都不在世了,三儿可咋办呀!秦君杰知道爹压根就不喜欢老三,有时正眼都不想瞧一下。爹喜欢的是膝下能有个女子。但命里合着就不该有吧!娘生了他们兄弟三个就再也没生养过。爹常哀叹说死了谁来顶灰盆。由女子顶灰盆是汾阴县靠近黄河边一些村里的风俗,而塬上的一些村却是由家里的长子来顶。
母亲杨氏惯着秦君青,依着他的性子胡来,秦君青经常做出一些让杨氏难以张口的事。秦家不让伙计吃喝嫖赌,秦君青却样样俱全。啥钱也不敢经他手,只要有钱从他手头过,不出三天就赌个精光。保安团发工资、买武器,所有大钱秦君杰都不敢让秦君青去承办。
秦君青越是如此,秦老爷越发不喜欢。而爹越发不喜欢,秦君青则更加放浪形骸,根本不顾及秦家脸面。前两天马连举给秦老爷号脉聊天,说起秦君青的事,秦老爷叹气说将来怕是要死在这个逆子手里。不仅如此,秦老爷还生出要岚秀顶灰盆的念头。马连举说这未为不可,还举宋代王安石的例子,说王安石的儿子怀疑自己媳妇不忠,成天折腾,后来王安石就认媳妇做了女儿,并让两人离了婚。
想起马连举,秦君杰赶忙翻自己口袋,给爹开的药方还在他手里,但药还没去抓。他掏出药方看了看,匆忙叫了辆黄包车往县城的药铺走去。
到了自家药铺,高掌柜从大少爷手上接过药方看了看,问道:“看这字像马老爷子开的方子,能让他开药方的,想必也不是一般人,怎么就得了痨病?”“高掌柜厉害,从药方上也能看出人来。”秦君杰不由得佩服起来。
“只有马老爷子敢用如此大的药量,一般郎中下不了手。”高掌柜说。“药方没问题吧?”秦君杰压低嗓音说:“这可是给老爷开的,他最近动不动就乏累,身子骨大不如前了。”“这是个瞎瞎病,大少爷要早做准备,不敢大意。”高掌柜一边劝慰大少爷,一边让伙计赶紧抓药。
贵鸾村崇财主的三姨太在两人说话时走了进来。三姨太和高掌柜熟识,但不认得秦君杰。高掌柜忙给他们作了介绍,又问三姨太说:“你可晓得翠云社戏班子班主黑老七前两天出事死了?我记得这戏班子以前是崇财主的。”三姨太有点吃惊道:“黑老七怎么死的,好好一人。我家老爷早就不养戏班子了,黑老七后来自己单干了。”“听说是和县东的马家戏班子一起唱堂会,因谁先谁后起了争执,马家戏班子想早点唱完回去,黑老七不让,两家就大打出手,马家戏班子的一个小年轻没轻没重,混乱中捅了黑老七一刀,还没等叫来郎中人就不行了。”三姨太啧啧了两声说:“可惜了,现在这年轻人,太容易冲动,看看,惹下事了。”“谁说不是呢,黑老七死了,戏班子也要散了。翠云社还是有几个好角的,要不再让你家老爷接手,不然好好的戏班子说没就没了。”高掌柜觉得惋惜。秦君杰突然想起儿子前几天戏台上被人骂的事来,母亲也开玩笑说要组个戏班子。想到此他来了兴致,便问道:“高掌柜,你和三姨太给打问打问,要是可以,就把戏班子弄到秦家来,一年咱自己个就要唱好几场。完了还可以让戏班子到各省的分号去唱,一举多得。”高掌柜忙应承下来。
秦君民从汲县考察回来,带上组织人写的“建设汾阴县纱厂考察报告”专程去见周元山,向他汇报此行的考察情况。
周元山刚刚送走了省视学胡荣恩,匆匆赶来见侄儿。胡荣恩是桑泉人,刚满35岁,为人刚毅果敢,善断廉察,曾做过甘肃省省长秘书,后到山西省教育厅任职。由于是乡党关系,胡视学对汾阴县教育非常重视,此次来主要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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