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鏖战颍水 (第1/3页)
初夏的颖水,本该是碧波荡漾、渔歌唱晚的时节。如今,它却像一条被惊扰的巨蟒,在战火与硝烟中不安地扭转着身躯。河水不再清澈,倒映着两岸森然的营寨与焦黑的土地,水面上时而漂过断裂的兵刃、残破的旗帜,甚至还有肿胀的尸体,引得成群乌鸦盘旋俯冲,发出令人齿冷的聒噪。
昆阳城,这座颖水北岸的坚城,如同一位骤然被推上命运擂台的角斗士,在原本的宁静被彻底撕碎后,霎时间成为了整个中原战局的焦点。城头那面略显斑驳的“豫”字大旗,在夹杂着烟尘和血腥气的风中猎猎作响,仿佛在倔强地宣告着自己的不屈。
城北,张勋的五万大军如同不断增殖的钢铁丛林,营寨连绵十余里,旌旗蔽日,鼓角喧天。远远望去,那一片人喊马嘶、尘土飞扬的景象,足以让任何久经沙场的老兵也感到呼吸凝滞。运送攻城器械的牛车发出沉闷的吱呀声,斥候骑兵卷起烟尘往来奔驰,伙头军埋锅造饭的炊烟与士兵们汗臭、皮革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一股独特而压抑的战争气息。这铁桶般的合围,不仅隔绝了昆阳与外界的联系,更像一块沉重的铅云,压在每一个守城士卒的心头。
攻城战,自围城第三日拂晓,便以最残酷的方式拉开了序幕。
第一缕曙光尚未完全驱散夜幕的寒意,袁军阵中那面巨大的牛皮战鼓便被力士抡圆了膀子,轰然擂响。“咚!咚!咚!” 鼓声沉闷而富有节奏,如同巨人的心跳,震得大地微微颤抖,也震得城头新兵的脸色发白。随后,无数面战鼓加入合奏,号角凄厉长鸣,汇成一股排山倒海的声浪,仿佛要将昆阳城的城墙生生震塌。
“来了!”城垛后,一名年轻的守军咽了口唾沫,手指因为过度用力地握着长矛而指节发白。
无数袁军士卒,如同决堤的潮水,从营寨中汹涌而出。他们大多身着简陋的皮甲,甚至只有布衣,扛着粗糙打造的云梯,在手持巨盾的同伴掩护下,发出野兽般的嚎叫,疯狂涌向那道在他们看来象征着功勋与生存的城墙。脚步杂沓,踏起漫天尘土,气势惊人。
城头上,徐晃身披那套跟随他征战多年的玄色重甲,甲叶上已布满了细密的划痕与暗沉的血渍。他手按剑柄,身形如山岳般屹立在城楼最高处,面色沉静如古井寒潭,唯有那双锐利如鹰隼的眼睛,冷静地扫视着城下汹涌而来的敌潮。他早已将城防布置得滴水不漏,滚木、礌石、热油、金汁在城垛后堆积如山;经验丰富的老兵弓弩手分段把守,目光冷峻;预备队紧握兵刃,在城墙马道下随时待命,空气中弥漫着紧张与硫磺混合的刺鼻味道。
“进入射程……稳住……”徐晃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身边传令兵的耳中。他的镇定,像一种无形的力量,感染着周围的将士。
当黑压压的袁军先头部队冲过护城河,进入最佳射程时,徐晃猛地挥下手臂。
“放箭!”
令旗挥动,城头顿时爆发出弓弦震动的嗡鸣与弩机释放的铿锵!箭矢如同疾风骤雨,又像是死神收割生命的镰刀,带着尖锐的破空声,朝着城下倾泻而下!冲在最前的袁军盾牌手,尚能凭借巨盾抵挡,但更多缺乏防护的士卒则瞬间被射成了刺猬,人仰马翻,惨叫声、哀嚎声立刻压过了冲锋的呐喊,如同乐章中突兀插入的悲鸣。然而,战争的残酷就在于它的不容喘息。后续者仿佛对同伴的死亡视若无睹,或者说已被恐惧和狂热麻痹了神经,他们踏着尚温热的尸体,溅起黏稠的血浆,继续疯狂前冲。
云梯,带着铁钩,一次次沉重地架上城头,发出“哐当”的巨响,震得城砖似乎都在**。悍不畏死的袁军甲士,口中衔着环首刀,手脚并用,开始向上攀爬,他们狰狞的面孔在盔檐下若隐若现,充满了对生存的渴望和对死亡的漠视。
“滚木礌石,给我砸!”徐晃的亲兵队长黎小年,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的虬髯大汉,声嘶力竭地吼叫着,声音已有些沙哑。
守军们合力抬起沉重的滚木、巨大的石块,朝着云梯和城下密集的敌群狠狠砸落。滚木顺着云梯碾轧而下,伴随着令人牙酸的骨骼碎裂声,带起一串筋断骨折的哀嚎;巨石则如同天罚,呼啸着落入人群,瞬间将下方的生命砸得血肉模糊,留下一滩滩触目惊心的红白之物。一个年轻的袁军士兵刚刚躲过落石,还没来得及庆幸,就被上方泼下的热油浇了个正着,烫得他发出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叫,紧随其后的火把瞬间将他点燃,变成了一个疯狂舞动的人形火炬,最终栽倒在城墙脚下,加入了那片不断扩大的火海。焦臭的气味混合着血腥、粪便的恶臭,弥漫在昆阳城头城下,构成了一幅地狱般的画卷。
“嘿,王老三,你看那个,像不像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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