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南下的号角 (第2/3页)
地上,唯一的生存法则。
夜幕降临,气温骤降。巴特尔裹紧了皮袍,靠坐在行李卷上,却毫无睡意。他听着周围战马偶尔的响鼻声,听着寒风吹过空旷原野的呼啸,心中一片空茫。南下,札兰丁……这两个词在他脑海中盘旋,却无法勾勒出任何具体的形象。未来依旧是一片浓雾,唯一确定的是,道路将再次被鲜血浸染。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号角声再次响起,悠长而冰冷,穿透凛冽的寒风。
“上马!”苏赫的命令短促有力。
巴特尔翻身跨上灰耳,感受着熟悉的高度和鞍鞯的触感。他随着庞大的队伍,如同解冻后缓慢移动的冰川,开始向南蠕动。
他最后回头望了一眼。讹答剌城巨大的黑色轮廓沉默地矗立在渐褪的夜色中,如同一个被遗弃的、巨大的墓碑。风雪渐渐掩盖了大军驻留的痕迹,也仿佛要将这座城市连同其承载的所有死亡与记忆,一同埋葬。
然后,他转过头,面朝南方。灰耳迈开了稳健的步伐,融入了前方无边无际的、钢铁与意志组成的洪流。
南下的号角已经吹响,新的征途,或者说,新的杀戮,开始了。
第二十八章南下的尘与河
离开讹答剌的废墟,大军如同挣脱了某种无形的桎梏,行进的速度明显加快。南下的道路起初是荒芜的戈壁,与天山北麓的景象并无二致,只是风中少了那份刺骨的湿冷,多了干燥沙尘的粗粝。但渐渐地,脚下的土地开始发生变化。
坚硬的砂石被更为松软的黄土取代,视野中开始出现零星的、耐旱的灌木丛,甚至还有一些低矮的、扭曲的树木。空气中那股熟悉的、属于草原和戈壁的旷远气息,似乎正被一种更为温吞、也更显陌生的泥土与植被的气味所稀释。天空依旧高远,但阳光不再像在讹答剌围城时那般酷烈灼人,带着一种初冬的、清冷的明亮。
巴特尔骑在灰耳背上,感受着马蹄踏在松软土地上不同于以往的触感。灰耳似乎也颇为适应,步伐轻快,时常好奇地偏头去啃食路边那些它从未见过的、带着灰绿色叶片的低矮植物。
队伍依旧保持着严整的行军序列,但气氛与奔赴讹答剌时那种同仇敌忾的复仇情绪已截然不同。士兵们的脸上少了些压抑的悲愤,多了几分对未知地域的审慎与探究。偶尔能看到一些小队偏离主道,追逐着惊慌逃窜的黄羊或野驴,引来一阵短暂的喧嚣和收获的欢呼,为漫长的行军增添了几分生气。
苏赫队长依旧沉默,但紧绷的肩背线条似乎放松了些。他时常会与队中几个年长、见识广博的老兵并辔而行,低声交谈着,目光不时扫视着周围的地形和植被。
“看这土,看这些草,”一次休息时,巴根,那个疤脸老兵,抓了一把黄土在手里捻着,又指了指远处一丛茂盛的灌木,“再往前走,怕是能看到大河了。”
“大河?”巴特尔忍不住问道。在他的认知里,河流是属于草原的生命线,是清澈而温顺的。
“嗯,”巴根点了点头,脸上的伤疤在阳光下显得更加深刻,“叫……乌浒水(阿姆河的古称),听说宽得很,水是浑黄的,力气也大。过了河,才是真正的花剌子模腹地,富庶得很。”
大河,浑黄的水,富庶的腹地。这些词汇在巴特尔心中勾勒出一幅模糊而陌生的图景。他想象不出比克鲁伦河、斡难河更宽的河流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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