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长孙无忌谋 (第2/3页)
观鼻,鼻观心。
于志宁开口道:“李校书,司徒今日来东宫巡视,闻你新近入职,又曾在太子身边讲学,故召你前来一见。不必拘束,司徒有话相询,你据实回答便是。”
“是,下官遵命。” 李瑾恭声应道,心中警惕提到最高。巡视东宫?长孙无忌身为外朝首辅,巡视东宫虽有先例,但并非日常。特意召见自己,绝非偶然。
长孙无忌端起手边的茶盏,轻轻撇了撇浮沫,并未饮用,缓缓开口道:“李校书,老夫听闻,你入东宫前,以诗才、杂学见称于士林,更曾进献香露、调理之方于中宫,近日又因献‘牛痘’之策,得蒙陛下擢升。年纪轻轻,便有此等际遇,实属难得。”
来了!直入主题,且将他的“事迹”一一列举,显然早已调查清楚。李瑾不敢怠慢,连忙躬身:“司徒谬赞。下官才疏学浅,所献皆是小道,侥幸得陛下、皇后殿下不弃,实是惶恐。至于‘牛痘’之说,更是海外荒谈,幸赖陛下圣明,刘副署令等尽心验证,下官实不敢居功。”
“哦?不敢居功?” 长孙无忌放下茶盏,目光似乎锐利了一分,“老夫却听说,此策由你首倡,查访验证,你也参与甚深。陛下甚至因你之言,特旨擢拔。这‘不敢居功’四字,未免过谦了。”
这话听起来像是褒奖,实则暗藏机锋,既点明了他“献策”的核心作用,也暗示了他因此“骤得升迁”,容易引人侧目。李瑾后背微凉,愈发谨慎:“司徒明鉴,下官确是因翻阅杂书,偶见异闻,心忧太子殿下及宫中疫情,故冒昧进言。一切查访验证,皆由刘副署令主理,陛下圣裁,下官不过从旁协助,记录所见。至于擢升,实乃陛下天恩浩荡,下官唯有兢兢业业,以报君恩,断不敢有丝毫骄矜之心。”
他将功劳推给刘神威和皇帝,再次强调自己的“从属”和“侥幸”身份。
长孙无忌不置可否,话锋一转:“你既通杂学,又常在太子身边讲学。以你之见,太子殿下此番重病,根源何在?可是东宫侍奉不周,还是……另有隐情?”
这个问题,比之前更加凶险!直接询问太子病源,涉及东宫内部管理,甚至可能牵涉阴谋!李瑾心头一紧,知道绝不能涉及任何具体人事,更不能流露出对萧淑妃一系的怀疑。
“回司徒,下官于医道实是外行,不敢妄断殿下病源。然以下官愚见,时气乖戾,疫病流行,乃天地常理。殿下仁孝聪敏,然自幼生长深宫,或较常人更需精心调护。此次染恙,太医署诸位国手已竭尽全力,皇后殿下更是亲奉汤药,日夜不休。下官深信,在陛下、皇后殿下慈爱,及太医署精心诊治下,殿下定能早日康复。至于东宫侍奉,于公及诸位同僚皆是勤勉忠直之士,下官新进,未闻有何不妥之处。” 他将原因归于“时气”和“体质”,肯定太医和皇后的努力,并对于志宁领导下的东宫属官给予正面评价,滴水不漏。
长孙无忌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让人猜不透他心中所想。于志宁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仿佛入定。
“嗯,你能作如此想,可见是个明理知事的。” 长孙无忌淡淡道,似乎接受了这个答案,但紧接着,抛出了第三个,也是最核心的问题,“太子乃国本,安危关乎社稷。陛下春秋正盛,然太子此番大病,势必损耗元气。老夫观你讲学内容,多涉经世济用、开拓眼界之道,可见是期望太子成为有为之君。然,若太子……需长期将养,甚至……未来精力不济,难以负荷繁重国事,你以为,为臣子者,当如何自处?又如何……为国朝长远计?”
轰!李瑾脑中仿佛有惊雷炸响!这个问题,已不仅仅是试探,几乎是在拷问他的政治立场和未来抉择!太子可能“难以负荷繁重国事”,这是在暗示太子可能因这次大病留下后遗症,甚至……暗示储位可能动摇!问他“为臣子者当如何自处”,是在试探他是否会对太子(及背后的王皇后)保持忠诚;问他“为国朝长远计”,则是在逼他表态,是否认同“国本稳固”高于对具体个人的效忠,甚至……是否考虑其他可能性?
这是一个足以将人吞噬的陷阱!回答稍有不慎,不是被斥为“不忠”,就是被视作“投机”,或者被怀疑“心怀叵测”。
冷汗瞬间湿透了李瑾的内衫。他强迫自己冷静,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飞转。长孙无忌为何要问自己这个?是替皇帝试探?还是他本人对太子现状乃至未来有了别的想法?史书记载,长孙无忌是支持高宗李治(及王皇后所出嫡子)的,但立场会随着形势变化。他是在评估自己这个新晋的、有些“奇能”的东宫属官,是否可靠?是否值得拉拢或……需要防范?
电光石火间,李瑾已有了决断。他不能直接回答“如何自处”和“长远计”,那太具体,太危险。他必须将答案拔高到“君臣大义”、“为臣本分”的层面,并巧妙地结合太子讲学的“成果”来回应。
他深吸一口气,再次深深一揖,声音带着适度的沉重与恳切:“司徒此问,直指为臣根本,下官愚钝,本不敢置喙。然司徒垂询,下官斗胆,以《春秋》大义、《礼经》明训为答。为臣子者,首在忠君。忠君者,非唯奉命行事,更在于‘导君以正’、‘致君尧舜’。下官蒙陛下恩典,为太子讲学,所授杂学趣闻,皆在开阔殿下胸襟,明晓民生疾苦、治国之艰,冀望殿下能体察陛下勤政爱民之心,能仁厚、能明辨、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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