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
关灯 护眼
优秀小说 > 悲鸣墟 > 第四章 共鸣觉醒

第四章 共鸣觉醒

    第四章 共鸣觉醒 (第2/3页)

部有淡金色的液体在缓慢流动。笔尖不是毛刷,是极细的、针管般的金属尖。

    秦守正站在他身边。

    年轻的秦守正,穿着白大褂,但白大褂敞开着,里面是简单的T恤和牛仔裤。他手里拿着一个平板电脑,屏幕上显示着不断滚动的数据。

    “你确定要这么做吗,林夕?”秦守正的声音在记忆回响里有些失真,但依然能听出那种特有的、冷静中带着紧绷的质感。

    被叫做林夕的男人没有回头。他盯着画布,盯着那片已经开始“呼吸”的漩涡,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

    “这是唯一的办法。你说过的,情绪共振需要‘锚点’。需要真实经历过那种痛苦、并将痛苦转化为创作欲的‘共鸣者’作为媒介。我是最适合的锚点。”

    “但代价是你的……”

    “我知道代价。”林夕打断他,声音突然变得平静,那种平静比之前的颤抖更可怕,“我的记忆,我的情感,我的人格碎片——都会被抽出来,封进这幅画里。我会变成空壳。也许还会死。”

    他顿了顿,转过头,看向秦守正。眼神复杂,有愤怒,有不甘,有悲哀,但最深处的,是一种近乎虔诚的决绝。

    “但你向我保证过,秦守正。你保证过,这幅画会成为一个‘钥匙’。会唤醒某个被你们搞丢了的、重要的东西。”

    秦守正沉默了。他低下头,手指在平板电脑上滑动,屏幕的光映亮他的脸,那张年轻的脸上没有表情,但下颌的肌肉绷得很紧。

    “我保证。”他终于说,声音很轻,“零号需要这把钥匙。他忘了太多东西。如果他想不起来……‘守夜人’会彻底吞噬他。到时候,新火计划就真的只剩下火了,没有薪柴,只有焚烧。”

    林夕笑了。那笑容难看,嘴角扭曲,像在哭。

    “那就开始吧。”

    他转身,面对画布。抬起那支注射器般的笔,笔尖对准自己的太阳穴。没有犹豫,按下笔尾的按钮。

    笔尖刺入皮肤。

    很轻的一声“噗”。

    林夕的身体猛地绷直,眼睛睁大,瞳孔扩散。他的表情凝固了——不是痛苦,不是恐惧,是一种空茫的、仿佛灵魂被抽离的空白。淡金色的液体从笔身流入他的大脑,同时,某种看不见的东西从他体内被抽出,顺着笔尖,流进笔身,再通过笔尖与画布接触的点,注入画布。

    画布上的《悲鸣》开始“活”过来。

    漩涡旋转的速度加快,颜色变得更加浓郁、更加深邃。靛蓝中渗出暗红,暗红里长出墨绿,墨绿深处泛起漆黑。那些颜色不再是简单的颜料,有了质感,有了重量,有了温度。它们在画布上流动,像血液在血管里奔流,像情绪在神经里传递。

    林夕的身体在枯萎。

    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皮肤失去光泽,肌肉萎缩,头发从发根开始变白。他站着,但像一株被抽干水分的植物,正在迅速风干、脆化。只有那双眼睛还亮着,但那光芒也在黯淡,像即将燃尽的蜡烛。

    秦守正站在他身后,看着平板电脑上的数据。他的嘴唇在动,无声地念着什么,可能是读数,可能是祈祷。

    画面开始闪烁,不稳定,像信号不良的电视。

    第三个画面切入:

    还是画室,但时间又过去了。林夕已经不成人形。他坐在轮椅上,瘦得只剩骨架,皮肤紧贴着骨头,像蒙在骷髅上的羊皮纸。他裹着毯子,但毯子下身体的轮廓小得可怜。他的头发全白了,稀疏地贴在头皮上。

    但他还在画。

    《悲鸣》已经接近完成。画布上的漩涡深邃得仿佛能吞噬灵魂,颜色在自行流动、混合、分离,像有生命在画布下呼吸。

    林夕的手已经拿不动笔了。他的手指关节严重变形,像枯树枝。秦守正站在他身后,握着他的手,帮他稳住笔——还是那支注射器般的笔,但笔身里的液体已经快空了。

    笔尖落在画布上,不是涂抹,是“注入”。每画一笔,林夕就抽搐一下,像被电击。他的眼睛半睁着,瞳孔浑浊,已经没有焦点。

    “最后……一笔。”他嘶哑地说,声音轻得像耳语。

    秦守正握紧他的手,引导笔尖,在漩涡的最深处,点下了一个小小的、漆黑的点。

    那个点一接触画布,就像黑洞般开始吸收周围所有的颜色、所有的光线、所有的存在感。漩涡旋转的速度骤然加快,画布开始震颤,发出低沉的、像远处雷鸣般的嗡鸣。

    林夕的身体软了下去。

    彻底软下去,像被抽走了所有骨头。他的头歪向一边,眼睛还睁着,但里面什么都没有了——没有光,没有情绪,没有生命。只有一片绝对的、死寂的空白。

    他死了。

    死在画作完成的瞬间。

    秦守正松开手,后退一步。他盯着画布,盯着那幅已经“活”过来的《悲鸣》,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没有悲伤,没有愧疚,没有成就感的喜悦。只有一种深沉的、近乎麻木的疲惫。

    他弯腰,从林夕僵硬的手指间取下那支注射器笔。笔身已经空了,内部残留着几滴淡金色的液体。他将笔收进白大褂的口袋,然后转身,走到画室角落,那里有一个老旧的文件柜。

    他打开柜子,从里面取出一个金属盒。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沓文件。最上面一张是林夕的照片,照片上的他还年轻,眼神明亮,笑容灿烂。照片旁边是一行字:

    林夕(共鸣者编号12)——自愿参与“彼岸花-钥匙”计划,以自身全部情绪记忆为代价,创作《悲鸣》,作为唤醒零号试验体(陆见野)深层记忆之钥匙。

    秦守正拿起那张照片,看了很久。然后他放下照片,从文件最底下抽出一张纸——是一份协议。协议的签名栏,有两个签名:

    林夕。

    秦守正。

    协议最下方,有一行手写的备注:

    “当零号目睹《悲鸣》,情绪共振将触发。钥匙插入锁孔,被封锁的记忆将开始解封。愿他能承受真相的重量。”

    画面在这里开始崩解。

    像打碎的镜子,分裂成无数碎片,每一片都映出不同的画面碎片:林夕年轻时在街头写生,笑容灿烂;林夕第一次见到秦守正,眼神警惕;林夕在实验室里接受测试,身上贴满电极;林夕站在画布前,眼泪无声滑落;林夕最后一次呼吸,胸口的起伏停止……

    碎片旋转,聚合,又炸开。

    最后,所有画面收缩,坍缩回《悲鸣》残骸本身。画布上的眼睛缓缓闭上,光芒褪去,恢复成普通的布料。残骸飘落,被苏未央接住。

    实验室恢复寂静。

    只有陆见野粗重的喘息声,和苏未央指尖轻微的、持续不断的震颤声。

    陆见野站在原地,像被钉在地上。他浑身冰冷,血液冻结在血管里。刚才看到的那些画面——林夕的枯萎,秦守正的冷静,那支注射器笔,那份协议,那句“钥匙”——全部像冰锥一样钉进他的意识,带来尖锐的、几乎要撕裂灵魂的痛楚。

    他不是旁观者。

    他是那个“锁孔”。

    他是那个需要被“唤醒”的零号。

    林夕为他而死。为他这个试验体,这个错误,这个怪物。

    “钥匙……”他喃喃,声音嘶哑,“我是……锁孔……”

    苏未央看着他。她眼底的金色涟漪已经恢复成缓慢旋转的状态,但光芒黯淡了许多,像耗尽了能量。她脸色苍白,额角有细密的汗珠,呼吸也比平时急促。

    “你看见了。”她说,不是问句。

    陆见野点头。他想说话,但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堵住,发不出声音。他抬起手,想擦脸,却发现脸上是干的——没有眼泪。一滴都没有。

    他应该哭的。为林夕,为那些被困在画里的灵魂,为他自己这个可悲的存在。

    但他哭不出来。

    就像有什么东西堵住了泪腺,堵住了所有情感的出口。只剩下冰冷的、空洞的、旁观者般的清醒。

    那是“守夜人”。

    它在低语:“冷静。分析。这些都是过去的事了。情绪无用。”

    苏未央走近一步。她盯着陆见野的眼睛,盯着他空洞的、没有泪水的瞳孔,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是理解,是悲哀,还是某种更深层的、陆见野看不懂的东西?

    “你哭不出来。”她轻声说。

    “我……”陆见野张嘴,但不知道说什么。

    苏未央突然伸出手,不是触碰他,是触碰他怀中的《悲鸣》残骸。她的指尖刚碰到画布,残骸再次发光——这次不是强烈的、喷发式的光,是柔和的、脉动的、像心跳般的光。

    她闭上眼睛。

    金色涟漪在她眼底疾速旋转,旋转速度越来越快,快到瞳孔几乎被金光淹没。她整个人开始发光——不是刺眼的光,是从皮肤下透出的、温润的、像月光般的微光。光芒中,有细密的、金色的丝线从她体内抽出,飘散到空中。

    那些丝线不是实体,是半透明的、发光的、像某种能量构成的神经纤维。它们在空气中飘浮,蜿蜒,伸展,一根接一根,成千上万根,编织成一张巨大的、立体的、覆盖整个实验室的金色神经网络。

    每根丝线的末端,都连接着一个光点。

    那些光点是……记忆片段。

    林夕的记忆。不只是刚才看到的那些连贯画面,是更碎片化、更私人、更细微的记忆:童年时母亲哼的歌谣,少年时第一次恋爱的悸动,青年时在雨中等人的焦灼,中年时得知自己绝症时的平静……还有那些被注入《悲鸣》的痛苦:失去爱人的绝望,被病痛折磨的煎熬,对死亡的恐惧,对生命的眷恋……

    所有的记忆,所有的情感,都以光点的形式,悬挂在金色丝线的末端,像一棵倒挂的、发光的记忆之树。

    苏未央在读取。

    不,不只是读取,是“共鸣”,是“同步”,是让自己成为那些记忆的临时载体,去感受林夕感受过的一切。

    泪水从她紧闭的眼角滑落。

    不是普通的泪水。是金色的、像融化的琥珀般晶莹的液体。泪珠滚落脸颊,在下颌处悬垂,然后滴落,砸在地面上。

    没有摔碎。

    泪珠接触地面的瞬间,凝固了。不是蒸发,是凝固成透明的、多面体的、像水晶般的固体。水晶内部有微光流转,仔细看,能看见里面封存着细微的画面碎片——那是林夕记忆的切片,被她的泪水固化,成了实体。

    记忆水晶。

    第一颗,第二颗,第三颗……泪水不断滴落,水晶在地面上堆积,像一小簇透明的、发光的蘑菇。

    陆见野看着这一幕,大脑一片空白。他见过苏未央的能力——抵抗阿塔西亚,制造光剑,压制备份体——但眼前这种……这种直接与死亡共鸣、将记忆具现化的能力,已经超出了他的理解范畴。

    这不是人类该有的能力。

    苏未央突然睁开眼睛。

    金色的瞳孔已经变成了纯粹的光源,看不到虹膜,看不到瞳孔,只有两团燃烧的金色火焰。她的表情痛苦,嘴唇在颤抖,身体也在颤抖,那些连接记忆光点的金色丝线随着她的颤抖而震颤,发出细微的、像风铃般的嗡鸣。

    她看到了什么。

    看到了比刚才更深的、更隐秘的记忆。

    她的嘴唇动了,声音不是从喉咙发出,是从那些震颤的金色丝线共振产生的、空灵的、多重回音的声音:

    “秦守正……深夜……画室……争吵……”

    画面再次浮现。

    不是完整的回放,是破碎的、跳跃的片段:

    深夜的画室,灯光昏暗。林夕和秦守正在激烈争吵。林夕抓着秦守正的衣领,眼睛赤红,咆哮着:“你说过只是提取一部分!你说过不会要我全部的命!”

    秦守正冷静地掰开他的手:“计划有变。零号的解离速度超出预期。需要更强的‘钥匙’,需要更极致的痛苦共鸣。只有你的‘终末之痛’能穿透他的记忆封锁。”

    “那是我的命!是我的!”

    “你签了协议,林夕。你自愿的。”

    “我自愿是为了唤醒一个孩子!不是为了给你们当燃料!”

    “他就是那个孩子。”

    林夕僵住了。他松开手,踉跄后退,撞到画架,未完成的《悲鸣》在画架上摇晃。

    “他……他就是零号?”他的声音在颤抖。

    秦守正整理衣领,点头:“陆见野。十五岁。三年前从新火实验室逃出去,记忆被部分清洗,现在在琉璃塔做研究员。他以为自己是个普通人。但他不是。他是新火计划唯一的成功品,也是最大的失败品。”

    他走到画架旁,从口袋里掏出那支注射器笔,放在林夕颤抖的手里。

    “画进去。”秦守正的声音压得很低,像在说一个秘密,“把你的所有痛苦、所有绝望、所有对生命的眷恋,全部画进去。这不是毁灭,林夕。这是转化。你的情感会成为钥匙,会成为火种,会唤醒那个孩子心里被封锁的‘人’的部分。否则……”

    他顿了顿,眼神变得深沉。

    “否则,‘守夜人’会彻底接管。那将不是一个有情感的人类,而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