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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二百六十七章 雨夜来信

    第一千二百六十七章 雨夜来信 (第2/3页)

广,却仿佛刻意隐去了所有张扬的棱角。高墙深院,不见雕梁画栋的炫耀,唯见岁月沉淀的青灰底色。门楣朴素,紧闭的乌漆大门上,两个黄铜门环在檐下灯笼的微光里,也只显出一点黯淡的、几乎要被夜色吞没的金属反光。

    府内亭台楼阁的轮廓,在雨夜中影影绰绰,沉静如酣眠的巨兽,将所有的秘密与奢靡都深深敛入它沉默的腹地。

    在这片沉入深渊般的黑暗府邸中,唯有一处,挣扎着透出一点微弱而执拗的光亮——那是府邸最深处,大鸿胪孔鹤臣的书房。

    窗纸上,映着一个披衣端坐的身影。

    孔鹤臣斜倚在宽大的紫檀木书案后,身上松松罩着一件半旧的藏青色细棉直裰。

    书案一角,一盏青铜雁足灯静静燃烧,跳跃的烛火将他的侧影拉长、扭曲,投在身后满壁高耸的书架上。

    那光亮仿佛被书房内堆积如山的典籍和沉重的氛围所压迫,只能勉强在他身前圈出一小片昏黄的光域。

    他手中捧着一卷书,正是前朝重臣桓宽所著的《盐铁概论》。指尖缓缓滑过书页上“明主之御世也,务在安民而已”一行墨字,目光却显得游离而深不可测。

    烛光映着他清癯的面容,颧骨略高,唇线紧抿,透出一种近乎刻板的方正。只是那双深陷在眼窝里的眸子,偶尔掠过烛火时,会闪过一丝难以捕捉的精明与审视,仿佛在字句的缝隙间反复称量着其中的名望与可利用的斤两。

    雨声细碎,书页沙沙。

    这夜读的清苦景象,确乎是他孔鹤臣——朝野称颂的清流魁首——最恰如其分的注脚。即便是在这深府内院,独处无人窥伺之时,这姿态也早已融入骨血,成为一种无需思索的本能。

    倏然!

    一股凛冽的寒意毫无征兆地破开窗外雨夜的湿气,穿透紧闭的窗棂纸,直扑而入!

    那寒意并非无形,它裹挟着一道令人心惊的锐响——一道快得只余残影的赤红身影,鬼魅般掠过窗外!

    孔鹤臣甚至来不及抬眼看清那是什么,瞳孔才刚刚因惊愕而扩张,只觉一股冰冷的劲风已迎面袭来!

    “噗嗤!”

    一声极轻微的闷响。案头那盏青铜雁足灯的火苗,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掐住咽喉,猛地一跳,随即彻底熄灭。

    不是被风扑灭的摇曳,而是被某种坚硬冰冷的东西精准地、不容置疑地击穿了灯芯!

    黑暗,瞬间如墨汁般泼满了整个书房,浓稠得令人窒息。

    方才还清晰的书卷、书架、桌椅轮廓,刹那间被彻底吞噬。孔鹤臣只觉得心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猛地提到了喉咙口!书卷从骤然脱力的手中滑落,“啪”的一声砸在案上,又滚落在地,发出更大的声响。

    他整个人被一股巨大的惊悸攫住,几乎是本能地、狼狈的猛然从宽大的太师椅中弹了起来!

    “谁?!”

    一声厉喝冲出喉咙,声音却带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干涩和颤抖。

    在这绝对的黑暗与死寂中,这声喝问显得如此突兀而空茫,转眼便被窗外淅沥的雨声无情地淹没。

    恐惧攫住了他,但更强烈的是一种被冒犯的惊怒!

    是谁?竟敢潜入大鸿胪府邸,行此鬼祟之事?他脑中瞬间闪过无数政敌的名字和可能的仇家,每一个都带着狰狞的面孔。

    他顾不得许多,也顾不得文人该有的体统,双手慌乱地在黑暗中向前摸索,跌跌撞撞绕过书案,甚至一脚踢翻了旁边的花梨木笔架,笔筒滚落,毛笔散了一地。

    他全然不顾,踉跄着扑到门边,双手用力一推!

    “哐当!”

    沉重的书房门被他猛地拉开!

    冰冷的夜风夹杂着细密的雨丝,立刻扑面而来,激得他一个寒颤。

    廊下悬着的灯笼在风雨中摇摆不定,昏黄的光线勉强照亮门前一小片湿漉漉的石板地,以及被雨水打得更显深色的廊柱。视线所及,庭院深深,假山怪石的影子在雨夜里如同蛰伏的巨兽,回廊曲折,通向更深的黑暗。

    空无一人。

    只有雨,冷冷地下着,落在庭院的青石板上,溅起细小的水花,发出单调而永恒的沙沙声。那道红色的身影,如同一个短暂而诡异的幻梦,彻底消失在无边的雨幕和夜色之中,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仿佛从未出现过。

    孔鹤臣站在门口,夜风灌进他单薄的直裰,寒意从皮肤一直渗入骨髓。

    他扶着冰凉的门框,胸膛剧烈起伏,方才瞬间涌上的热血此刻迅速冷却,只余下一种更深的、沉甸甸的后怕与疑惧。

    他喘息片刻,强自镇定,又警惕地环视了几圈,确认除了风雨再无他物,这才惊魂未定地退回书房,反手紧紧将门闩上。背靠着冰冷的门板,他大口喘着气,心脏仍在胸腔里狂跳不止。

    黑暗中,他摸索着找到火镰火石,手却抖得厉害,连续几次才艰难地将火绒点燃。

    微弱的火苗颤巍巍地亮起,他小心翼翼地将它凑近备用的蜡烛。

    烛光重新燃起,虽然微弱,却终于驱散了令人窒息的黑暗,也稍稍驱散了他心头的几分寒意。

    他举着蜡烛,目光如鹰隼般扫视着书房的每一个角落。

    书案、地面散落的书卷和毛笔、翻倒的笔架......一切似乎都只是被自己的慌乱所破坏。

    然而,当他的目光扫向靠近内侧墙壁、一根粗大的支撑房梁的朱漆圆柱时,瞳孔骤然收缩!

    就在那圆柱之上,离地约莫一人高的位置,一柄匕首深深地楔入坚硬的木头之中!

    匕首样式奇特,通体乌黑,毫无反光,唯有刃口处开锋的一线,在烛光下偶尔闪过一点幽冷的寒芒,像毒蛇的獠牙。

    匕首的尾部,没有常见的护手装饰,光秃秃的,仿佛只是为了便于投掷而存在。

    而最刺眼的,是匕首下方,牢牢钉着一张折叠起来的素白字条!

    孔鹤臣的心脏再次被攥紧。

    他屏住呼吸,一步步挪近那柱子,烛火随着他手的微颤而摇曳不定,将匕首的影子在柱身和墙壁上拉扯得扭曲变形。

    他伸出两根手指,指尖冰凉,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乌沉沉的匕首,捏住了字条露出的边缘。

    用力一拔,字条被匕首钉住的部分撕裂开来,终于被他取下。

    他将蜡烛凑近,借着昏黄的光线,展开字条。上面只有寥寥一行墨字,笔锋凌厉如刀,带着一种冰冷的宣告意味:

    苏凌性命危在旦夕,速往黜置使行辕拜会。

    字迹如刀凿斧刻,力透纸背,每一个笔画都带着森然的寒意,直刺孔鹤臣眼底。

    “苏凌…危在旦夕?”

    孔鹤臣低声重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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