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一榻并肩王 (第1/3页)
呼呼————
同京师的繁华热闹不同,远在千里之外的西域在深夜,却是稍显冷清,寒风席卷残雪,笼罩在一座千里黄沙内的偏僻小镇。
屋墙用仿佛沙土凝实烧制而成的褐色土砖修筑,但近乎每一寸墙上,都带着飞溅血珠般的深色痕迹。
血留下的痕迹。
西域号称大离恶人谷,好勇斗狠,当街杀人,并不少见,近乎每时每刻都有人横死街头。
深夜也不是西域市井百姓的夜,而是江湖人的夜。
孟婆孤身走在残雪轻拂的夜中。
碧绿的眼,死黑的夜。
同样的街道,同样的静默,早已习惯西域景致的孟婆,此刻不免幽幽叹了口气。
无趣。
哗啦啦————
偏僻小镇中,一盏红灯笼挂在酒铺门前,随风轻晃,昏红光芒在死寂街上,似是奈何桥上的指路昏灯,连带着酒幡,猎猎作响。
门前焦黑痕迹,似还放过鞭炮。
孟婆抬眼望着灯笼上写的‘福’字,心想在西域的中原人,手头定然背着十几条人命,被朝廷通缉,走投无路,这才来此。
这人却还没放弃中原过年的习俗?
孟婆眼看酒铺房门大开,斟酌几秒,还是撩开兽皮制成的酒帘,缓步踏进。
深夜,酒铺没什么客人,单有个身着红衣的白发老妪坐在柜台后,推着算盘珠子,算着一年创收。
听到脚步声,老妪头也不抬,随口道:“客官喝些什么?”
“你们中原人,过年时一般都喝什么酒?”
老妪动作一顿,微微抬眼,望着孟婆,后勾起一抹耐人寻味的笑。
“中原不过黄河附近一小片地域,洛家江山可谓幅员辽阔,各地美酒,自也不同,晋地酷爱汾酒,燕云又有一壶剑南春,至于京师,那可就多了……不知客官是想喝哪里的酒?”
孟婆在桌前坐下,歪头回忆几秒,知道赵无眠籍贯江南,便道:
“江南的酒。”
“那便听澜。”
酒入杯中,杯在手中。
孟婆端着酒杯,侧眼望着窗外残雪,小镇没有高耸房屋,大多低矮,透过房檐屋脊,银月可见天际银月,月光似氤氲白气,混着残雪洒落。
老妪不像江湖人,倒像是读过书的才女,店里只有孟婆一位客人,她便介绍道:
“这听澜酒,可大有来路,江湖都说,这是未明侯家中之酒。”
孟婆与赵无眠同行数日,没少喝听澜酒,当然知道这酒,乃赵无眠姨娘酒庄所产,却不知这小小酒家是如何知道,便饶有兴趣问:
“何以见得?”
老妪垂首继续推着算盘珠子,口中则解释道:
“二十年前,此酒便有人提词一句‘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江南戏台,一唱这句,便知是听澜酒,后来,呵呵……姑娘可知中原朝廷年号为何是‘归婵’?”
“哦?”孟婆对中原的诗不感兴趣,但这与赵无眠有关,她还是不免饶有兴趣看来。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这是未明侯写给中原天子的诗,而这两句,可是同一首词。”老妪显然见多识广,阅历丰厚,信誓旦旦道。
赵无眠给洛朝烟的词,当今天子肯定是不着痕迹散去江湖,炫耀自己男人有多么多么文采斐然。
不过赵无眠并不喜抄诗装逼,来这世道二十多载,拢共没抄过几首,仅有的几首,大多数还都送给了自己的江湖宿敌……死人。
否则说不定还能讨个文魁当当。
嘭——
孟婆放下酒杯,忽的就不想喝酒了。
看不出来啊赵无眠,还有这文采……平日里跟个江湖浪子只会打打杀杀,不曾想,文采原来都用在了中原女帝身上。
暗自咬牙切齿一阵儿后,孟婆又捏着酒杯,侧眼望向窗外,往日灵动活泼的碧绿眼眸,此刻却带着些许寂寞。
她把酒,对青天,却不知自己的明月在何处。
……
孟婆喝罢一壶听澜酒,便当自己也过了年,付了酒钱,转身走出酒铺。
飒飒飒————
黑影在街头巷尾窜动,不知何时,街上已齐刷刷站了十几人,垂首侍立。
为首者轻声道:“大人,教主寻您一叙,商议明都一事。”
孟婆又微不可查叹了口气,丁景澄死在明都,他们带去的人,也大多身死,只有孟婆与她那几个小丫鬟苟活。
申屠不罪当然要好生问清楚,说不得,心底对她已有怀疑。
她摩挲着怀中那传国玉玺,质地坚硬,却并不冰凉,反而隐有温热。
若不是赵无眠为她留下此物,孟婆还真不好糊弄过去……
她翻手取出玉玺,径直抛给那头领,淡淡道:
“这就是解释。”
统领大惊失色,紧随其后便是一阵狂喜,连忙抬手去接。
玉玺在月下擦过,反射几缕凄白月光,落在孟婆身上。
她抛去了传国玉玺,真的也好,假的也罢,她都会抛去。
黑影拿到此物,一哄而散。
街上恢复了死寂与静谧。
雪又在下。
雪无声落在孟婆肩头,又无声融化。
她站在大红灯笼之下,伫立顷刻,后转身离去,脚印在身后雪中延伸拉长,不久又被新雪覆盖。
她不禁想到赵无眠如今应当早已回京,正与他那大离女帝榻上云雨快活,当一榻并肩王吧。
哼。
沙沙沙————
时间渐渐到了后半夜,京师夜空的绚烂烟火也已是断断续续,屋外的风雪声却愈发大了些。
顶楼厢房吵吵闹闹声也渐渐安静下来。
楼下诸位宾客酒足饭饱,自然不可能留在曾冷月过夜,陆陆续续,上船离去,是为归乡。
赵无眠虽然在庙堂江湖都已至顶点,但并没有什么高高在上的排场,站在楼下,目送这些不远千里赶来京师的各方客人。
待他们皆已离去,赵无眠才揉了揉额头,酒喝太多,哪怕是他也稍显微醺。
站在外面吹了会儿凉风醒酒,他这才转身回了大厅。
清焰却躲在承重柱后悬挂的绫罗绸缎下,探头看他。
赵无眠招手,想同自己的小焰说说话。
她却一溜烟,转身逃开。
赵无眠无奈一笑,踏上木梯,来至顶楼厢房,屋内窗户大开,通风透气,但酒味儿依旧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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