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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江湖之上(万字)

    第40章 江湖之上(万字) (第3/3页)

 紧随其后,赵无眠忽的出现在他原先之地,长靴猝然下压,落在街头地砖。

    轰隆!

    似地龙翻身,一道丈余长的深坑自此为圆心,带起无数蛛网裂痕。

    两侧街上的姹紫嫣红,此刻花瓣纷飞,同雨点碎石一起向四周爆射掠去。

    乌达木在地上滚了几圈,行云流水翻身而起,后毫不停顿,在雨中再度爆射而来,脚步奔行前,白石地砖寸寸开裂。

    眨眼间一招平平无奇的金龙合口,便到了赵无眠眼前。

    他丝毫不怀疑乌达木一招一式中蕴含的力道,却也有心一试,高喝一声‘来得好’,抬拳迎上,两人似针尖对麦芒,拳峰相触!

    轰!

    一声巨响,远超云海翻腾雷蛇,在拜火城内骤然响彻。

    两人方圆三丈之内,水珠,黄花,街边建筑竟同时化作齑粉,眨眼成了平地。

    赵无眠靠着强横体魄与内劲护体,已许久不曾受伤,此刻却见了血,虎口裂开,血珠飞溅,甚至于手掌皮肤都被掀开,露出森然白骨。

    乌达木同样如此,甚至小臂骨头竟也当场折断,扭曲成一道非人弧度,血光乍现。

    在反作用力下,两人一经接触,又猝然朝反方向弹去,一路不知砸碎多少建筑,在雨幕中留下两道人型空洞。

    赵无眠砸在内城墙上,让本就破一大洞的城墙又是一颤。

    他的手不免发颤,心中却一股热流升起,遍布全身,受伤见血,反而激起他身为江湖人的凶性。

    “再来!”

    “好!”

    乌达木高喝一声,小臂扭曲,便抬手将自己的臂膀硬生生扯下,血流如注,他却神情桀骜。

    两人刚一飞出不足一瞬,又再度长靴踏地,宛若杀红了眼的深海蛟龙,在屋舍间横冲直撞,沿途建筑不躲不避,单是抬手砸开,扫清障碍。

    空中尚且有抹血珠,此乃两人方才交锋时留下的,此刻甚至还没来得及落地,他们又已逼近彼此近前。

    赵无眠一记炮拳便砸向乌达木,他却爆喝一声,此刻虽已是独臂,气势却节节攀升,整个人硬顶此拳,撞入赵无眠怀中,猝然弹起,膝撞便落在赵无眠下颚处。

    赵无眠抬手便挡,可雄浑力道还是不免让他身形腾空。

    乌达木紧随其后,自脱膛炮弹,拔地而起,在地上留下一道坑洞,不等出招,却瞧赵无眠抬手射出一道黑线,缠住乌达木腰腹。

    赵无眠腾空身形尚未停下,抬手便将乌达木朝自己的方向猛拉,他整个人则如崩紧弓弦上的箭矢,猝然脱弦,在雨中拉出一抹白线,长靴印在乌达木心口。

    全力猛踩之下,乌达木不免吐出一口鲜血,身躯砸落在地,地砖积水瞬间腾空。

    “好!”

    乌达木双目赤红,抬掌印在地上,借力弹起,后一记刚猛至极的铁山靠又落在赵无眠心口之上,他的鲜血积在喉咙中,让他的声音沙哑沉闷。

    轰隆——

    赵无眠不免向后滑去,脊背撞碎沿途屋舍,不免也吐出一口血。

    可屋舍残骸尚未落地时,乌达木却已再度冲来,眨眼便来至近前。

    赵无眠大笑一声,“草原国师,名不虚传……看剑!”

    赵无眠掌心向后,忽的听天街传来‘嗡’的一声,清徐剑眨眼贯穿沿途建筑,落于赵无眠手中。

    乌达木到了眼前之际,赵无眠的剑,便已刺了出去!

    宛若乌达木主动迎上。

    可乌达木对此,却仿佛早有准备,身形竟如雨中飞花,微微侧身,剑锋便差之毫厘自他脖颈之侧擦过,后他抬手在剑身一震。

    酒儿留给赵无眠唯一的东西,竟当场化作碎屑。

    “你我体魄,俗世兵刃如何比得上!?”

    乌达木大喝一声,满脸是血,一招破剑,他五指猝然屈起,似白蛇吐芯,指尖于雨幕间拉起五道白线,直逼赵无眠脖颈!

    雷声大作,天色昏暗,一道雷光再度刺破苍穹。

    忽然间,赵无眠反手握着空无剑身的剑柄,身形下压,作势欲斩。

    雷光炽亮,雨中的剑骸碎屑,在雷光反射下,在雨中一闪一闪,似漫天繁星。

    繁星在空中一顿,本该飞散,此刻却猝然朝剑柄回笼。

    不待剑骸彻底回溯成剑身,赵无眠便已在乌达木身侧一穿而过!

    轰隆隆————

    雷光隐去,天地重回昏暗,视野从极亮到极暗时,不免需要适应一瞬。

    雨中画面短暂朦胧一瞬后,才重回视野。

    赵无眠衣物破烂,却依旧可见一席青衫,他站在乌达木身后,单手提剑,那空中四散的剑骸碎片,带起一滴滴血珠,缓缓在剑柄处复原。

    剑身满是裂痕,同样满是鲜血。

    瓢泼大雨,自天倾泻,很快得,洗净剑身鲜血,也洗净了剑身裂痕,重回清丽崭新。

    乌达木站在赵无眠身后,背对着他,微微垂首看去。

    自己腰腹中,一抹血线,似将他拦腰而断。

    不是剑斩的……是剑的碎片,自他身躯穿过。

    因此依旧皮骨相连,未被腰斩……

    保留了他身为草原国师,仅剩的一丝体面。

    乌达木释然一笑,可眼神,却不免恍惚,他喃喃自语。

    “好快的剑。”

    每个与赵无眠搏杀过的武人,都会有这种感慨。

    他们看不清这样的剑。

    当然看不清。

    死人又怎么能看清?

    擦擦——咔。

    赵无眠缓缓收剑入鞘。

    漫天长街,猝然安静下来。

    两人身边,皆是屋舍残骸。

    赵无眠浑身是血,缓了几口气后,回眸而望,“你败了。”

    “嗯……”乌达木并未意外,他回首望向赵无眠,脸上血迹,很快得被雨水冲刷下去,神情平静。

    “青冥剑,在何地?”

    “西凉中军帐内,你会找到的。”

    “传国玉玺与东皇钟碎片呢?”

    乌达木哑然失笑,“比起九钟,你居然最先关心那柄剑?”

    “夫人比九钟重要。”

    “哈哈哈……”乌达木忍俊不禁,如实交代九钟下落,并未隐瞒。

    他一死,天地间再无人可制衡赵无眠,因此赵无眠找到这些,也无外乎或早或晚。

    他硬气与否,显然无关痛痒。

    鲜血,自乌达木的腰腹处,潺潺流下,很快得在他身下,积成血池。

    赵无眠提着剑,眺望圣殿方向。

    隐约间,可见申屠不罪,已被归一真人的太极真武剑,插在火神像上,气若游丝。

    而归一真人,却不见踪迹……但孟婆与萧远暮则站在宫闱处,朝他招手。

    “赵无眠。”乌达木尚未死去。

    “嗯?”赵无眠回首看他。

    “你可否回答我一个问题。”

    “死人的问题,向来无趣。”

    “呵呵……”乌达木又笑了两声,而后才轻声问:

    “传国玉玺,执掌天地兴亡,甚至于我,在遇见你前,也是无可置疑的气运之子……为何偏偏,不能光复前朝。”

    赵无眠沉默几秒,而后才道:

    “或许你们戎人的国运,正是被你夺去,传国玉玺执掌兴亡,而非‘兴盛’,所谓有兴自有亡,本就是世间定数,莫非大离朝,就能昌盛万万年吗?你的坤国,我的辰国,都已过去了。”

    萧远暮遥遥站在宫闱之上,听得赵无眠此言,美目轻轻一眯,神情浮现一丝难以言说的落寞。

    “我的气运,莫不是国运?”乌达木沉默良久,才轻声问。

    “是又如何?天地兴亡,循环往复……更何况,你是人。”

    乌达木微微一愣,这是他此前说过的话。

    他沉默几秒,后又是一笑,“你欲成仙?”

    他又问。

    “嗯。”

    “为了什么?”

    “找一个人。”

    “谁?”

    “或许,是个死人。”

    “哦?找得到吗?”

    “找得到。”

    “那就好。”

    乌达木微微颔首,后仰首望着垂落雨珠,站在原地,静默片刻。

    赵无眠望了他几眼,没再说什么,提着剑,转身离去。

    直到赵无眠走后,乌达木才席地而坐,倚靠着街上碎石残骸。

    一定要等赵无眠走后,他才肯坐下。

    一定不要给赵无眠,俯视他的机会。

    乌达木看不清他的剑。

    但他可以选择死得好看些。

    ……

    黄沙驿的酒铺,老妪继续推着算盘珠子,对拜火城发生的事,一无所知。

    忽的,有人撩开酒帘,缓步走进。

    行走间,染了黄沙的长靴,留下一道道血足印。

    老妪抬眼望去,浑浊双眼微微一动。

    归一老道浑身是血,在酒桌前坐下,朝她笑了笑。

    “上壶酒吧。”

    老妪顿了顿,没有多言,给归一老道满上一杯江右的高粱酒。

    归一真人年轻时,总喜欢同她喝这酒。

    “你要死了?”老妪问。

    “孟婆与申屠不罪,绝非等闲之辈,可惜死前,没能接未明侯一剑……死在未明侯剑下,才最长脸。”

    “哦。”老妪淡淡发出一声鼻音,说:“你为何不告诉侯爷,你同我有关系……侯爷,我见过,是顶好的人,你若说了,他或许会饶你一命。”

    “我与孟婆的恩怨,是江湖事……与你无关,与他……也无关,何况,他杀我两位师弟,今日我杀申屠不罪,活了下来,日后,也是要杀他的。”

    “这么多年,老得都快死了,你居然还想着这些狗屁醪糟的江湖事,死就死吧,落得清净,省得你每年都来烦我。”

    “烦吗?我看你分明乐在其中。”

    “武功山的臭牛鼻子都这么不要脸。”

    “年轻时你就这么骂,如今我都快死了,不能说些好听的吗?”

    老妪起身,在酒桌坐下,冷哼一声,“那你年轻时怎么不找个会说好听话的女人?”

    “那会儿追求我时,又是月下耍剑,又是找一帮子兄弟半道截杀,你再英雄救美,现在临到头了,开始嫌弃我……”

    归一老道沉默喝酒。

    老妪却打开了话匣子,絮絮叨叨。

    “年轻时还给我折纸鹤,嘿,一个整日打打杀杀的江湖汉子,做起这女红活来,竟还有几分门道。”

    “我呢,比较喜欢红色的那只,倒不是做工最好,单是那会儿,喜欢红花,你正巧挑了我喜欢的颜色……”

    老妪话语忽的一顿,侧目看去。

    归一真人,已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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