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阿奴真我之明镜 (第2/3页)
徐兰说道:“其二,坐观之利。李密倾力攻洛,已然年余。洛京城坚,王世充非庸碌之辈。彼此鏖战,双方消耗都已甚巨。不论当下最终胜者谁属,俱必元气大损。我军正可趁此时机,安定河北,积蓄力量。待其疲敝,再以雷霆之势南下,或取洛阳,或击李密,皆易如反掌!何必此刻出兵,徒耗实力,为人作嫁,反令二贼得喘息之机?其三,洛阳之诺,徒托空言。所谓‘大丞相’、‘入朝辅政’,皆镜花水月。元文都、王世充等与大王本非同路,事急则求,事缓定拒,彼辈又岂容大王真的入主洛阳?此饵徒有其表,食之无味,弃之亦非可惜!”
却这第二、第三两点,魏征、李靖等其实已有言及。
李善道端起燕窝羹,一饮而尽,朗声笑道:“阿奴真乃女中诸葛!好,好一个‘义之所在’!好一个‘坐观之利’、‘洛阳之诺’!我此前一叶障目,不见泰山之高!阿奴此言,如拨云见日,令我迷津顿悟。玄成、裴矩诸人所议,虽各有见地,俱不如阿奴之论,洞见其里!
难以抉择的为难尽消,他笑指徐兰,顾与陪侍的裹儿笑道,“阿奴,真是我的明镜!”
徐兰赧然,行礼说道:“大王过誉了,妾粗浅之言,幸得未误大王耳。”
“一点也不粗浅!阿奴,自谦过甚。”李善道负手,在殿中踱步,顺着徐兰的思路想下去,说道,“‘自毁长城,授柄於天下,民心所向,顷刻可移’。阿奴,非但如此啊!我要是接受了元文都的建议,兵向洛阳,解洛阳之围,何止会失我失去大义根基,恐怕便是我军内部,亦将会谣言四起,怕是得会有不少将士私下狐疑,不知何从。阿奴之见,实为远虑!”
李善道举兵的旗号是反隋。
如果这个时候,为了虚无缥缈的一些利益,却忽然去援助洛阳,岂非自相矛盾?
“自毁长城,授柄於天下,民心所向,顷刻可移”,实际上还并不重要。即便这么做了,大概也不会造成这么大的负面影响。但对汉军内部,的确是恐怕将会有一定影响。
毕竟汉军的骨干,多为反隋起家的义军将士,平时军中舆论,对隋也是深恶痛绝。远的不说,就这次打宇文化及,便是以讨伐隋朝余孽为名。则若此际反援洛阳,纵然出於李善道的威望,将士们面上不说,私下里难免议论纷纷。如此一来,便可能会“思想混乱”,不利军心凝聚。
李善道决断已生:“我意已决,洛阳不援,循玄成、药师策,专事河北,廓清内患,积力待时!”提笔挥毫,将决定写下,到殿门口,吩咐侍从,即下送与魏征等。
目送侍从飞快远去,李善道转回殿中,笑吟吟地再看向了徐兰。
徐兰下拜在地,自袖中取出一信,双手奉上:“贱妾另有一事上禀。”
“什么事?”李善道将她搀起,顺手接住了她呈上的信。
徐兰说道:“大王,家父午后收到此家书,觉事涉非常,不敢擅专,特命妾身奉呈大王钧览。”
“徐大郎的信?”李善道正要打开信的手,停了下来,将之还给了徐兰,笑道,“阿奴,既是家书,我看作甚?你与我夫妻至亲,难不成,我连你都疑?我这位丈人,未免也太多心了!”
徐兰坚持他看,说道:“家父言此信关乎军情,恐涉机密,故不敢轻忽。”
李善道只好打开,略作浏览。
信很短,三四句话罢了。
只是在问候徐盖的身体,说李密有两根人参送给他;问了下徐兰的情况;提了下他,也就是徐世绩最近的身体还不错,请徐盖等不要牵挂。除此以外,再无别话。——以至连李密总攻洛阳这事儿,都只字未提。要论谨慎,徐世绩当真是滴水不漏。
而看罢,信中并无关乎军情之言,徐盖的小心,倒亦与徐世绩不相上下,无愧父子。
李善道笑将信还给徐兰,说道:“阿奴,你谎报军情。这信中,何来半点军情?只不过提到李密送给我丈人了两根人参。怎么?人参也算军情了?”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