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旧鬼烦冤新鬼哭 (第2/3页)
道剑痕开始缓慢愈合。
顾濯还是站在那里。
赤阴教主看着他手中剑,身旁塔,冷笑讥讽道:“你连这种手段都祭出来了,还是没能杀死我,怎么就愣在原地不跑呢?”
顾濯叹了口气,诚实说道:“因为我也是会累的。”
赤阴教主嘲弄说道:“所以你这就要认命了吗?”
顾濯说道:“倒也没有。”
话音方落,那道让夜色得以降临的阴影倏然厚实!
恐怖的撕裂声在两人的耳中响起。
不是山崖的崩塌,而是正在破碎的肉体!
赤阴教主霍然回头,只见喻阳所化之巨虫的腰部冒出了一个巨大的豁口,那是被山门大阵创造出来的伤势——血水从豁口中如瀑布般下落,然而与鲜血一并到来的却不是内脏,而是数之不尽的飞虫!
飞虫浴血震翅,成千上万双翅膀在同一时间挥舞,向这个世界发出难以想象的刺耳声音。
首当其冲的不是顾濯,就是被逼到崖边的她!
赤阴教主直闻其声,心神遭受极大震荡,双脸随之而苍白。
紧接着,无数飞虫更是如海浪淹没向她的身体,带来更为真切的伤害。
赤阴教主根本无法怒啸出声,与那诡异的振翅之声对抗,数以万计的飞虫前赴后继的涌向她的鼻孔耳喉,不给她留下半点躲闪的空间。
直到这时,顾濯才是收回视线,转身开始离开。
他看似没有在这场战斗当中受伤,但他本身的伤势从来都没痊愈,先前强行动用且慢与三生塔,等同于让止血的伤口崩裂,再次渗出鲜血。
他对此自己的状况十分清楚,今夜之所以敢来与赤阴教主见面,当然是因为他知晓喻阳的存在,以及确定对方愿意为自己拼命。
这也是他不久之前,说出那句自己人品不错的根本原因。
可惜的是,喻阳终究不可能解决这件事,甚至无法困住赤阴教主太长时间。
不是因为双方的境界有所差距,而是这里终究是赤阴教的山门。
顾濯微仰起头。
在赤霞黯淡的此时此刻,大司祭所唤出的幽火是如此的耀眼,烧得整座山峰惨绿一片。
赤阴教的长老们正在操持阵法,竭尽所能地与之进行抗衡,不让幽火真正焚烧宗门。
山脚之下,荒人们正在不断攀登,与赤阴教的弟子们进行着血腥的战斗,尸体堆积得越来越高。
一道剑光正在向顾濯疾奔而来,却无杀意,因为那是折雪。
楚珺就在剑光之后。
她的身上带着肉眼可见的崭新伤势,可想而知这一路走来有多么不易,但她的眼神里没有半分的黯淡失色,反而来得更为明亮。
顾濯望向楚珺。
楚珺回以目光。
很可惜,两人心意并不相通,对视一眼,什么都没看出来。
“这是怎么回事?”
“我和她稍微聊了聊,可惜没能谈妥。”
“那你还要再谈吗?”
“暂且算了。”
“那就走。”
“没这么好走。”
以神识进行的对话结束得很快,没有耗费顾濯和楚珺什么时间。
事实上,楚珺很有把话继续聊下去的欲望,因为她隐约意识到某种可能的即将到来——那种可能名为别离。
顾濯并不拒绝聊天。
从过去到现在,他都不是一个吝啬言语的人。
这时候不再继续聊下去,当然是因为又有事情来了。
轰!
在顾濯的身后,赤阴峰顶传来一声巨响,虫海凝聚成为的那片黑暗四分五裂。
有霞光从中迸射绽放,再次驱散夜色,直抵层云。
“给我死来!”
那道不男不女的声音尖叫而起,带着无穷尽的怒火。
人们下意识望向声音起初,只见层云被赤霞焚烧至通红,继而不安翻涌成浪,最终落下无数团火!
这毫无疑问是赤阴教主最为强大的道法。
火球仿佛陨石雨,砸向方圆十余里内的一切事物。
喻阳所化巨虫身躯庞大,已然失去灵活,又怎可能躲得过这漫天流火?
刹那之间,数十个火球在它的身躯上爆炸开来,绽放出令人无法直视的光与热。
其中有几个火球恰好撞入腹部的豁口当中,在它的体内蛮横炸裂,让尚未流尽的鲜血瞬间被蒸发成为浓郁的雾气,飞虫沦为灰烬。
伴随着哀嚎声的响起,已被重创的巨虫仍未失去生命,但身体已经无法完全自我控制,就像是悬挂在屋檐下的绳索,正在因风摇晃。
流星火雨仍未停歇,还在继续轰落大地。
赤阴峰外,覆在黑土地上的积雪开始融化成水流,但又在转眼间沦为雾气。
如此可怕的剧烈变化,如何能被掩埋?
天地自生感应。
有风起。
彻骨寒意随风而至,浸没此刻泛起的浓雾之中,如鱼得水。
满天流火不断,气温却不再升高而是下降,雾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弥漫开来,把赤阴峰为中心方圆十余里地尽数笼罩在内。
山岩悄无声息地泛起霜迹,血水被凝结成为冰晶,尸体沦为冰雕……自层云砸落的火球撞入浓雾后迅速缩小,直至成为一抹火苗,就像是闪烁的星辰消失在人们的眼中。
画面如斯美丽,与仙境无异。
但是身在雾中的双方,无论荒人还是赤阴教的修行者,都在这一刻流露出了极其强烈的恐惧之色。
这是寒雾。
每个人都知道,寒雾就是荒原群山深处最为可怕的气候之一,长时间停留在其中必死无疑,而且还是最为痛苦的那种死亡。
没有任何的迟疑,随着大司祭的声音响起,荒人以最快的速度开始撤退。
赤阴教的弟子和长老们自然不会纠缠,返回山门当中,借大阵抵御蕴藏在雾气里的幽冷可怕气息。
喻阳身负重伤,根本无法离开。
它本就被赤阴之火重创,整个身躯被炙烤至难以承受的程度,紧接着寒雾席卷而来,又在极短时间内让它的体温遽然下降。
极短时间内接连遭遇冰与火的洗练,此刻的它已经变成一件易碎品,轻易就能砸破。
正是因此,大司祭并未离去。
他站在百余丈外的山峰上,让眼眶里流淌出来的绿火裹住身体,抵御随雾气而至的寒意,遥望着赤阴峰顶上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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