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道灭 (第2/3页)
随着顾濯指尖的落下不再沉默,向这个世界发出了自己的声音。
嗡!
钟声并不悠悠,难听至极。
撕裂沙哑尖锐刺耳,于是震耳欲聋,故为丧钟。
在钟声响起的那一刹那,无数道细密的裂纹出现在钟身之上,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扩大,然后……如梅花般怒放着炸开!
数之不尽的青铜碎片炸向四面八方,与满天飞花相遇,化作虚无,如若消失在空中的飞雪。
与钟身一并破碎的还有饮光无执尊者迎法解魔阵。
悬于十丈空中的经文骤然明亮,然后以肉眼都无法观察的速度开始衰竭黯淡,崩溃,散开。
同一时间,道出最后那个字的僧人首领睁大了眼睛。
在鲜血从他喉中喷洒而出之前,他的眼珠就已经直接碎裂,胸膛出现无比明显的凹陷,整个身体倒飞而出,赫然撞入远方墙壁当中,烟尘骤起。
殿前广场的地面不断震动,坐在地上诵经的和尚无一人得以完好,七窍皆在流血,东歪西倒在地,呼吸越发虚弱,即将死去。
就连那座古殿的墙壁都生出成千上百道裂纹。
轰隆声中,佛阵彻底溃散。
道观成为废墟。
顾濯站在烟尘中。
那一袭青衫不再干净如初,就像他的脸色已然苍白,眼神微黯。
他静静地站了会儿,让体内气息得以短暂平复,然后穿过原先古钟所在的位置,轻轻地挥了挥衣袖。
漫天尘埃没有因此散去。
一道剑光出现。
以寻常至极的速度飞向烟尘的另一端。
那剑是折雪。
剑锋尽头是为首的那位僧人。
这一剑真的很慢。
放在平常任何时候,僧人都能平静地伸手接下,然而此刻他的世界随着眼珠的破碎而漆黑,只能感知到危险的不断接近,再而被那剑锋穿过自己的咽喉,就此死去。
顾濯回剑。
有脚步声在他耳边响起。
来者是裴今歌。
她眼神极其复杂地看着顾濯。
在先前古钟破碎如梅花怒开的那一瞬间,她有无数话想要付诸于口,此刻却只剩下沉默,连一个字都不想说。
就像她决定往后都不会再以自己的经验对顾濯的战斗进行判断。
片刻安静过后,裴今歌牵起顾濯的手,但还是没有说话。
漫天尘埃中。
两人身影消失无踪。
留下满地尸体。
与古钟碎片。
……
……
“你知道我没走?”
“嗯。”
“为什么?”
“你刚才说过的,我是你朋友。”
“……但我想过杀你。”
“我知道。”
“那你还相信我?”
“只能自己杀,不能别人来杀,这样的故事在史书里上演过太多次,而我知道你是这样的人。”
裴今歌不说话了。
她停下脚步,转身望向来时的方向。
三道强大的气息出现在她的感知当中,是两位无垢境。
以及一位步入得道境的老僧。
此时此刻,与道观里发生的那场血案相隔不到两刻钟的时间。
随着这三位僧人的气息流露出来,那座山顿时成为有进无出的禁地。
各家寺庙里的戒律僧人已经进入山林,以最为严谨的态度开始掘地三尺,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寻找顾濯可能存在的身影。
古殿早已被封锁,往生经的声音飘荡在尘埃落尽的殿前,阳光映照出僧人们的悲戚与愤怒之色。
今日之后,禅宗对待天命教的态度可想而知。
裴今歌不再去看。
目光是相对的。
那位老和尚固然不是她的对手,但彼此终究处于同一个境界,而且禅宗最是擅长感知一道,她存在着被发现的可能。
若是暴露,就算是她也会觉得麻烦。
“忘了问你一个事情。”裴今歌忽然说道。
“嗯?”
顾濯很是疲惫,正在旁边坐着,闭目以养神。
此时的两人已在云梦泽之上,泛舟于阳光之下,与行人游客不见区别。
那些正在闻讯而来的和尚,根本就没有把目光放在他们的身上,都在匆匆赶往那山,进行封锁。
裴今歌的声音如斯平静:“为什么弃三生塔不用,偏要以这种手段破阵?”
顾濯想也不想说道:“因为你。”
裴今歌微微一怔,低头看着他,挑眉问道:“我?”
顾濯睁开眼,抬头望向以居高临下之姿俯瞰自己的女子,解释说道:“你不放心,而我想让你放心。”
裴今歌安静片刻后,说道:“是吗?”
不等顾濯开口,她再次回想起自己对顾濯的预判,再一次生出不自在的感觉。
于是她有些生硬地换了个话头。
因为此刻不适宜沉默。
“落在古钟上的那一指叫什么名字?”
“道灭。”
顾濯说道。
“连这两个字都敢取,你以为你是魔主吗?”
裴今歌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说道:“道生此法借天意而行,造化万物于弹指之间,集数千年圣贤心血而成,那是天道宗乃至于整个修行史上最为了不起的道法。”
顾濯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道灭源自于天地衡。
准确地说,是关于乾坤崩的那一部分激进尝试。
如今他和余笙在白帝山上得到的那个关于乾坤崩的结论已经被推翻。
自白南明处得到的万物霜天真意,为他弥补了功法上最为严重的缺陷,不至于时刻有跌落境界与殒命的风险,便能去尝试过往所不能之事,以此继续完善自己的道路。
尽管这依旧会对他的道体神魂造成沉重负担,与当初斩向万家巨船的道生一剑相似,伤人之前必然先要伤及己身,但这显然是值得的。
如果他能够完美解决道灭一指递出以后,道体神魂将会长时间离开天地衡的境地,真元与伤势的恢复比之正常时候缓慢数倍的情况……那么,道灭自当能与道生相提并论。
裴今歌只是随意一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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