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暗流汹涌 (第1/3页)
西塔纵火案终于告一段落。
案情的调查很顺利,嫌犯齐茂春师徒六人,对所犯罪行供认不讳,旋即便被移交给华洋两界协商判决。
不出意外,齐茂春等人因罪行滔天,华洋双方一致将其判处死刑,并由东洋警务署立即执行。
此案堪称是奉天当局与东洋警界合作治安的典范,值得大书特书。
一时间,省城舆论汹汹,案情的相关细节也逐渐披露出来。
有人拍手称快,只因大火烧的是一家高丽烟馆;有人于心不忍,感叹亡国侨民的悲惨境遇。
其实,无论哪种“细节”,都是官府有意透露出来的,至于真正的隐情,恐怕所知者甚少。
三天后,一篇题为《侠影迷踪》的黑幕见诸报端,署名:床下罂。
话说光绪初年,关外有一奇人,名唤沙子豪。
此人身怀绝技,浪荡江湖二十载,未逢敌手,平生酷爱行侠仗义、劫富济贫,担得起一声“盗亦有道”。
彼时安东地界,有异族悍匪穷凶极恶,鱼肉百姓,强取豪夺,私贩烟土毒害关东父老,江湖报号“红云社”。
沙子豪闻讯,心中怒火三千丈,直痛骂朝廷无能,再休怪绿林犯禁,遂领一众弟子前去荡寇。
怎奈沙子豪到了安东,人生地不熟,未敢轻举妄动,于是便派了一位弟子,打探红云社底细虚实。
哪知那弟子学艺不精,进了红云社,暴露真身,惨遭异族悍匪枭首分尸。
沙子豪几经波折,寻回弟子人头。
拆开布包一看,却见那人头猛瞪双眼,虽已气绝,犹能言语,一见师尊,当即失声痛哭,唇齿微动,只说了一句话:
弟子无能,有辱师门!
言毕,方才身死魂归,命丧九泉。
沙子豪悲愤交加,携众弟子当即立誓:不报此仇,誓不为人!
如此又经千辛万苦,不知折了多少弟子,终于荡平红云社,怎奈人死不能复生,沙子豪心灰意冷,便使了个金蝉脱壳,从此隐姓埋名,不问江湖恩怨……
书中所言,虽然假托虚幻,可人人看了都知道,写的分明就是西塔纵火案。
这是一场仇杀!
师父为弟子报仇雪恨,又掺杂了许多民族情绪,快意恩仇的故事,老百姓喜闻乐见,自然迅速传播开来。
每逢茶余饭后,谈及齐茂春时,甚至有不少人暗挑大拇哥,直说:“老齐这个人——仗义!”
虽说受之有愧,倒也总算是博得了三分虚名。
可惜,大旗杆子终究是听不到这些谬赞了。
行刑那天,正值清明前后,奉天下起了绵绵细雨,远看如同一场山雾。
大旗杆子等人被押到铁西荒郊,几声枪响过后,纵火大案就此宣告结案。
东洋巡警将几具尸体拉到火车站北段的焚尸场,就地火化,随即发布通告,询问是否有人来认领骨殖。
等了小半天,见始终无人前来认领,索性拿铁锹一铲,将白花花的骨灰全都扬进了锅炉里。
可话又说回来,人活一世,谁还没几个朋友呢?
大旗杆子好歹也是大西关地界的荣家头目,老江湖经多见广,总有那三两个把兄弟算得上真交情。
当然,指望着朋友毁家纾难,恐怕十不存一,而且也有强人所难之嫌,但这并不意味老哥们儿全都无动于衷。
只是江家淫威太盛,大家怕得罪了江连横,所以才没人敢去认领骨灰,只好闷在家里暗自悼念。
如今,人已死了,恰逢清明时节,却连个可供祭拜的坟茔都没有,于是便有线上的老合,趁着天光微熹,赶去大旗杆子受刑的荒郊,烧点阴财纸宝,算是略尽一份仁义。
北城地界的“哨子李”,就是大旗杆子在线上的熟脉、忘年交、铁哥们儿。
不过,“哨子李”并非荣家佛爷。
他玩儿的那套,是在城里拦路抢劫,说是响马够不上,说是地痞还高点,手底下也有十几号弟兄。
此人做生意,没什么技术含量,纯粹就是生抢,但他轻功了得,虽不能说是踏萍渡河,却也是高来高去,飞檐走壁的主。
大家叫他“哨子李”,就是因为早年间,常能在大街上看见一群老柴追他,边追边吹警哨,可愣是抓不着人。
久而久之,人便笑传,说老李所过之处,街头巷尾警哨不断,就这么得了个“哨子李”的诨号。
可人老腿先老,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道理?
哨子李年过三十以后,脚下渐沉,便免不了被老柴逮住几回。
一进大牢,好家伙,那里面关的全是“人才”,一个个特会唠嗑,很能增广见闻。
哨子李和大旗杆子,就是在大牢里认识的朋友。
后来,大旗杆子跟他说:“兄弟,你这高来高去的,说白了,还是仗着年富力强,以后恐怕不能长久。”
哨子李也很认可,点点头说:“是啊,我准备趁着几年多攒点钱,然后就金盆洗手了。”
这话等于放屁。
劫道的没几个能攒下钱,偏财不经辛苦,大手大脚惯了,想让他勒紧裤腰过苦日子,那比杀了他都难受。
大旗杆子笑了笑,便说:“兄弟,你别逗了,我给你指条明路吧!”
哨子李一听,忙问路在何方。
大旗杆子便说:“你干这种营生,没有靠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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