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4章 诛灭魏博(万字大章) (第2/3页)
说的,此前王式诛灭银刀军,还有刘继隆邺城之战不就是杀得全军覆没吗?”
“若是当初真的杀得全军覆没也就罢了,如今魏博二州还有两千多牙兵,我等皆受其挟制,如何脱困?”
“唉……”
堂内牙将七嘴八舌的说着,不管他们平日与牙兵们关系如何,但涉及到了自身利益的时候,他们无疑都会厌恶所有阻碍自身利益的人或事。
安破胡给出的劝降条件还算不错,牙将及以上的田地尽皆由朝廷出钱赎买,牙将调入京中,以同正六品下的散官居养。
按照刘继隆制定的品秩俸禄,正六品下的在京散官,年俸禄是二百石粮食及五十贯钱,十匹绢。
这点俸禄,自然是没办法和他们如今相比的,他们这些都将,哪怕再怎么清廉,每年也能到手数百贯钱帛。
不过这些收入,除了用来杨家外,还得用来宴请牙兵们,所以到手的并不算多。
反倒是去洛阳居养,散官没有应酬,且年俸不低,而且大头主要是安破胡承诺的田亩赎买。
虽说他们控制不了其它州县,但魏县数十万亩耕地,只要他们稍微勾画几笔,堂内十余人最少都能在纸面上拥有数千亩上万亩耕地。
届时衙门出钱赎买,他们完全可以用所得的钱帛去洛阳重新购置家产。
只是现在的问题在于,牙兵们不让他们投降,铁了心要安破胡同意留他们继续当兵。
正因如此,众将虽然都在抱怨,却根本不知道怎么解决如今的局面。
乐彦祯看着众人只知道抱怨,半天拿不出个章程,心里也不免有些恼火。
“只知道抱怨,不知道如何解决这个问题,你们这个牙将当着有什么用?!”
“滚,都滚出去!”
乐彦祯不敢对牙兵发火,但却敢对牙将发火。
牙将们被如此责骂,不免脸色难看,纷纷甩下脸色离去。
乐彦祯见状,当即起身往中堂走去。
只是他才回到中堂坐下,便有力仆走入堂内:“节帅,罗牙将在后门求见。”
“罗弘信?后门?”
乐彦祯搞不懂,这个罗弘信刚才在堂上不找自己,现在却走后门来找自己是为什么。
“让他进来。”
尽管搞不懂,但乐彦祯也知道走后门是见不得光的事情,显然罗弘信有事情与他商量。
力仆见状离开中堂,不多时便带着二十六七岁的青年牙将走入中堂。
“节帅!”
罗弘信出身于魏博的军门世家,其祖上三代都是魏博的牙校,直到韩君雄全军覆没于邺城,他才被乐彦祯拔擢为牙将。
他长相并不出众,但骑射本领不错,不然乐彦祯也不会拔擢他。
“有什么事情,是不能在正堂说的?”
望着力仆退下,乐彦祯脸上戾气未消的询问起来。
罗弘信见状则是主动作揖道:“我军自田氏以来,节度使常受牙兵裹挟,如今魏博即将倾覆,而这群牙兵却挟持众将来图谋他们的私欲。”
“末将以为,牙兵不可不除,唯有除掉牙兵,才能换军中弟兄富贵!”
乐彦祯没想到,不过二十六七岁的罗弘信竟然有这样的见解,于是前倾身子道:“城内牙兵近千人,另有数千户牙兵亲眷支持。”
“他们若是要作乱,顷刻间便能拉出五六千人与我军交锋。”
“城内的情况,汝也应该知道,牙兵姻亲盘踞交缠,根本没有多少能动用的兵卒。”
“你所说将其讨平,可我们哪来的兵马?”
乐彦祯不是没想过除掉牙兵,可城内近万军队基本都掌握在牙兵及与他们联姻的那些将校手中。
换而言之,乐彦祯不过是傀儡,兵权根本不在他手上,他即便有心诛灭魏博牙兵,却也没有能力。
对此,罗弘信则是不假思索作揖道:“我们没有兵马,可安破胡有!”
“你说是让安破胡入城诛杀这些牙兵?”乐彦祯皱眉。
不等罗弘信开口,他摆手道:“魏县城门都被他们掌握,我们开不了城门,如何让安破胡率军入城?”
罗弘信想过的,乐彦祯早就想过了,但千言万语汇聚一句,兵权不在他手中,他连开城门都做不到。
面对他的失落,罗弘信则是双目放出精光:“这几日某已经在守城之中除掉了麾下不少牙兵,只要节帅手书一封,某便可趁夜色派人将信送出,随后开城门引安破胡率兵入城!”
“你说什么?!”乐彦祯蓦然起身,满脸不可置信。
此刻他才后知后觉,如果罗弘信没有手段,那想来也不敢在这个时候来找自己。
毕竟要是这件事情走漏,那牙兵们肯定会聚众鼓噪,将罗弘信格杀衙门之中。
“需要某如何做?”
他走上前询问罗弘信,罗弘信却道:“这件事只能快,不能慢,拖得越久,变数就越多。”
“今夜正好由某驻守南城,后半夜引汉军入城,只要能将城内牙兵尽数诛灭,魏州众将必然会投降。”
“只要魏州投降,旁边的博州便独木难支,他们的死活也就与我们没有关系了。”
“好!”乐彦祯没有犹豫,当即便回到案前开始书写。
一刻钟过后,罗弘信手里已经多了一份手书,而乐彦祯则是不安道:
“这封信必须送到安破胡手中,若是消息走漏,你我全家都要陪葬。”
“节帅放心便是!”罗弘信作揖回礼,随后转身走后门离开了衙门。
在他走后,乐彦祯坐回了位置上,满头大汗。
饶是如此,他却只觉得心跳加速,汗水不断从额头流淌下来。
过往四十几年的经历,似乎都不如今日来得刺激。
若是罗弘信出了什么事情,他全家就都得陪葬。
想到这里,乐彦祯又渐渐不安焦虑了起来。
只是相比较他,罗弘信则是畅通无阻的前往了军营。
回到军营的他,一如既往的与麾下弟兄们吃酒喝肉,直到太阳落下,南城的都将派人来催促,罗弘信才骂骂咧咧的带人接管了城墙。
他将军中为数不多百余名牙兵调往城门,随后安排好了各队换值的时间后,他才安心坐镇起了城门楼。
时间不断过去,两个时辰后随着牙兵们开始休息,罗弘信立马派出自家族弟乘坐吊篮出城,持手书前往官军大营。
此时已是夜半,那人离城不过半个时辰,便被官军的塘骑发现,并带往了营盘牙帐。
烛火下,手书上的魏博印迹显得格外刺眼,紧急召集诸将前来的安破胡也皱眉看向眼前这官衔不过队长的青年道:
“为何这时才将信送出,又为何如此着急,明日不行?”
安破胡提出质疑,青年闻言连忙道:“明日不行,今日刚好是某阿兄班值,且阿兄已经将牙兵们安排为早值。”
“某出城时,军中百余名牙兵都已经被安排前去休息了,节帅您必须在两个时辰内动兵,越早越好。”
青年十分着急,安破胡见状对他颔首道:“你先退出去,半盏茶后你便知道结果了。”
“请节帅快些……”
青年有些着急,但还是被安破胡派人请出去了。
在他出去后,帐内的诸将纷纷开口。
“如此着急,若是设伏又该如何?”
“魏县有瓮城,若是设伏,确实容易中伏。”
“某倒是觉得,如此着急不太像设伏的样子。”
“如此鬼祟的行迹,倒真像是要联合我军,将牙兵荡除的情况。”
众将各持己见,安破胡目光看向张延晖:“张郎君觉得如何?”
“某觉得……”张延晖顿了顿,随即说道:
“他们不过一军千余兵马,而我军尚有两万五千余兵马,只需要派遣千余兵试探即可。”
“死伤千余人,不至于让战事受到影响,乐彦祯等人也不会那么愚蠢。”
“末将愿意率军入城,请都督准许!”
安破胡闻言颔首,随即拿起手上的乐彦祯手书说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传令三军起夜着甲,以张郎君亲率两千弟兄衔枚驻队,等候军令入城。”
“是!”
眼见安破胡下令,众人只能按照安破胡的吩咐开始令三军起夜着甲,其中两千兵卒更是被要求衔枚驻队,不能发出任何声音。
时间逐渐推移,当来到两军约定好的寅时二刻(3点30)时,距离天亮已经不过半个多时辰的时间,天色也来到了天明前最黑最冷的时刻。
没有什么消息,南城的城门就这样缓缓的打开,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走!”
带队的罗家青年连忙示意众人起身接管城门,负责带队的张延晖见状,当即便咬牙带着兵卒摸黑朝城门靠拢。
由于天色太黑,他们直到摸到瓮城下面才被发现,但那些巡夜的兵卒早就被罗弘信吩咐过,没有人发出任何声响。
罗弘信本人也带队来到了瓮城的城门口迎接汉军到来,而张延晖则是看向了城门,但见城门与城墙连接处播撒了不少油脂,故此才遮盖了城门打开的声音。
“将军速速掌控城门,那些牙兵在西边的军营休息,若是他们吹响木哨,最快一刻钟时间就会有牙兵来援。”
在诛杀牙兵这件事情上,罗弘信比张延晖还要着急。
尽管他已经分兵前往自家保护家人,但若是汉军无法快速拿下魏县,他的家人还是会有危险。
“某知道了!”
张延晖颔首应下,随后指挥身后兵马鱼贯而入,快速通过瓮城并接管了外城和瓮城的城门,带数百人包围了南城门百余名魏博牙兵的同时,也派出了快马前往城外通知安破胡。
在这争分夺秒的时刻,不到半盏茶时间,便有牙兵走出了军营的土屋,看到了数百汉军将此处包围的场景。
“噗嗤——”
牙兵来不及呼喊便面部中箭倒下,而他倒下的声音也顿时引起了不少牙兵的警觉。
“王三郎?”
“哔哔——”
当土屋内突然有人开口,张延晖见状也不再拖延,顿时吹响了木哨。
数百汉军兵卒瞬息之间宛若猛虎下山,分别冲向了这一排排土屋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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