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反抗的另一种形式,它温柔、无形但又绝对致命(1.34W) (第3/3页)
地黄养身散已经是其中最通用的灵散之一了,那些剩下的灵散,又要如何处理呢?
王玉楼开了个好头,纪远、林樱等人赶忙跟上,纷纷拿出了自己准备交流的货品,洞窟内的气氛就没冷下来过。
——
几千里外,伏龙观。
紫须将军府龙玉池边,王玉安正在和龙玉池的侍蛟磨价。
紫须将军府,约等于碧水宫,龙玉池,约等于碧水宫功勋殿,侍蛟,约等于类似吴法先那种的执事。
“它毕竟是件上品法器,九十五枚龙玉实在太少,一百九十八枚如何?”
玉安身着紫须弟子的紫色法衣,说起话时,唇边的青色胡茬上下抖动。
离开了清溪坊,离开了红灯照,离开了大哥,现在的他,已经成长为独当一面的练气修士该有的样子了。
磨价,他是专业的!
直接翻一倍,让你随便砍!
“玉安师弟,这镔铁紫铜斧究竟是中品还是上品,你比我更清楚。
它在中品法器里当然是佳品,但你不能因为往里面刻了十八层禁制,就按上品法器卖啊。
就是你敢卖,我也不敢收!”
那侍蛟修士苦笑着点破了王玉安的操作,这小子滑头的很,用半块寒镔铁加上一块紫铜,炼了十八层禁制,就想按上品法器的价格卖。
哪有这样的道理?
没用八品灵材,就不算上品!
“好好好,那就按中品法器卖,寒镔铁的威能师兄您也清楚,紫铜为柄,镔铁为锋,这玉斧好不好用,您更清楚。
九十五枚龙玉,不过才九百五十枚灵石,材料成本都不止九百五了,起码也要一百三十枚龙玉!”
“一百三不可能,紫须将军府为扶持弟子修行炼道,才会收中品法器,但价格就是这个价格。”
那侍蛟还是摇头,完全不给玉安占便宜的空间。
玉安眼珠一转,故作大气的道。
“这样,师兄,咱们各退一步,一百二十九枚龙玉,您看如何?”
侍蛟气的鼻子都歪了。
好好好,各退一步,你是真退了一枚,却让我退三十四枚,你以为我是棒槌吗?
但想到眼前人初入练气就被安排为紫须将军府弟子的神秘背景,侍蛟终究是退了一步。
“这样,九十八枚,你就是磨到天黑,再磨一周,我也只能给九十八枚!”
玉安当机立断,直接将镔铁紫铜斧塞进了侍蛟怀中。
“好!卖了!”
侍蛟看玉安的眼神当即就变了。
好好好,你这么磨价是吧,我记住了,下次你再来龙玉池卖法器时,看我怎么料理你!
他不知道,玉安是金土灵根,还从安柠的炼道手札中掌握了剥灵理材法。
这件镔铁紫铜斧,是王玉安用剥灵理材法,以炼器炼炸了的废料炼出来的。
哪怕只能卖六十枚龙玉,玉安都能保证不亏,从而维持自己炼道修习的收支平衡!
现在卖出了九十多枚龙玉,多出来的,都是玉安的利润。
可以说,从此以后,玉安就再也不用抠搜着修行了!
“师兄不必生气,咱各为其职而已,师弟我还想兑换件法衣,女修穿的下品法衣,不知师兄有没有什么推荐的。”
玉安拉着侍蛟的手,当即就塞了十枚灵石过去,那侍蛟顿时眉开眼笑。
宗门的龙玉是宗门的,十枚灵石才是自己的!
“女修的法衣我懂啊,你是想要那种布料少的,还是想要那种布料多的?”
“布料.少的?”玉安有些懵。
那侍蛟当即从储物袋中掏出一本画册,塞给了玉安,道。
“我有位盟兄弟在伏龙观外的观气坊开了家法衣铺子,名为红尘间,这是他的法衣册子,你看看。”
玉安打开画册一看,顿时眼睛都直了。
不过很快,他就想到了柠瑶师姐,便将册子塞回给侍蛟,道。
“还是从龙玉池中能换的法衣中选吧。”
侍蛟有些失望,不过看在十枚灵石的面子上,还是殷勤的推荐道。
“玉安师弟,你不懂,女修不看法衣的价值,只看法衣的样子。
如今龙玉池中有七款今年新出的法衣,虽都是下品,但看起来和寻常的中品法衣比也不差。
来,你看,这金绫垂绛最是漂亮,就是贵了些,六十枚龙玉一件。”
六十枚龙玉?
六百枚灵石买件法衣.玉安看了看金绫垂绛的样子,还是摇了摇头。
太贵了,就是再喜欢柠瑶师姐也不能买,不然让大哥、荣远叔、父亲.算了,族中谁知道了都要劈头盖脸的揍他。
情种归情种,玉安心中还是有轻重的。
“那就是红云缀青法衣了,这个同样好看,五十枚龙玉,且有避火之能”
“就它了!”玉安咬牙道。
避火之能,这个特殊功能打动了玉安。
他心中本来的预算是四十枚龙玉左右,多出十枚龙玉买避火之能,值了。
“给,祝玉安师弟早点抱得美人归,哈哈哈。”
玉安拿了法衣与龙玉,便脚步轻快的出了紫须府,祭起一辆二十八重禁制的上品法器飞车便往观气坊飞。
在滴水洞天修行,门中弟子和坐牢差不多,进出都要审批。
伏龙观又不是洞天,自然来去自如。
红眉如今在伏龙观外的观气坊又开了家化锋居,生意虽不如当初清溪坊化锋居好,但也没少挣灵石。
他毕竟是能炼三十二重禁制上品法器的炼道大师,哪怕在伏龙观外,也有生存的空间。
玉安的上品法器飞车就是红眉送的,这老小子现在终于看明白了情况,自己的筑基之机,全在玉安身上。
到了化锋居,玉安静静的来到师姐门前,敲了敲门。
“师姐?”
柠瑶推开了门,有些惊讶的看着玉安,把他放了进去。
“你不是偷跑出来的吧?还有,别叫我师姐,你现在修为比我还高。”
柠瑶前年刚刚破了练气,如今不过练气一层,而玉安已经练气二层了。
她虽不知道玉安是靠安柠洞天修到的练气,但猜测王氏子弟估计有什么秘法可以快速修行,因而没有怀疑过玉安的修为。
毕竟她和玉安一起长大,哪怕真怀疑玉安,也不会做什么。
“师姐,你永远是我的师姐。”玉安坐下后,又喊了声师姐,而后才问道。
“师父去哪了?”
柠瑶给玉安倒了杯太白灵酒,有些无奈的道。
“他举行了个炼道比赛,今天正好是决赛,说是要以炼道实力镇压伏龙观的弟子,扬一扬化锋居的名号。”
红眉还是从玉楼那里学到的灵感,可惜.
“啊,那你怎么没去给他助阵?”玉安惊讶的问。
“输了,得了第二名,现在正垂头丧气的给第一名颁奖呢,我也刚回来。
不过倒是你,快说,是不是偷偷跑出来的?
你是紫须府弟子,要好好做宗门给你的任务,不能像我一样天天在观气坊呆着!”
虽不让玉安喊师姐,但柠瑶倒还是那副师姐的样子,两人都很习惯这样相处。
柠瑶现在只是伏龙观外门弟子,平时的任务简单的厉害,能有大量的时间待在观气坊修行。
“师姐,我和你说过几次了,看藏经阁的任务又没什么事。
我找了个师兄换了换值守时间,他替我五天,我等他需要时替他五天。”
王氏买的内门弟子名额是附带服务的。
但玉安进的毕竟是十宗之一的伏龙观,看藏经阁的任务虽不如玉楼的镇守修士肥,好在倒也清闲。
“原来如此.不过你忽然回来干什么?”
“快到生辰了,师姐,你忘了吗?”
“你的生日不是二月初”
柠瑶忽然想起了什么,脸色微微发红,她还真忘记自己快要到生辰了。
玉安本想把法衣憋到柠瑶师姐生辰那天再给,但他实在不是藏事的性格——从小如此,于是,便当即把那红云缀青拿了出来。
“师姐,这是我用炼器挣来的龙玉给你买的法衣,你现在也是练气修士了,没有法衣可不行。”
将手放在唇前掩盖惊讶,柠瑶略带羞恼的道。
“你那炼器水平还不如我呢,我哪用你给我买法衣!”
如果王玉楼的炼器水平上限在如意金光的帮助下能到红眉七成的功力,则柠瑶如今的炼道造诣差不多是红眉的六成,她毕竟是从小跟着红眉修炼道的。
而玉安.金石法器上可能有红眉的五成半,其他的法器,五成左右。
“我哥说过,礼轻情意重,师姐,玉安现在炼道水平不好,只能给你买下品法衣。
放心,等以后筑基了,我定会给你买灵器法衣!”
王玉楼带坏小孩这点,不一定是坏事,王玉安这饼画的虽稀烂,但柠瑶还是感动的厉害。
摸着红云缀青,柠瑶忽然指着门,对玉安道。
“你出去!”
“啊?师姐,没必要赶我出去啊,我还没喝这太白灵酒呢.”
“傻不傻,我换上看看合不合身!”
柠瑶气鼓鼓的把王玉安推出了房间,而后小心的将玉安送给自己的心意换上。
不对啊,法衣不都有合身之能么?
站在师姐房门外的沙比玉安想啊想,但依旧百思不得其解。
和王玉楼相比,他要成长的地方还有很多。
——
滴水洞天中,交流法会也进入到了尾声。
“好了,诸位道友也都‘交流’了一遍了,现在,咱们就开始拍这四件上品法器。”
四件,除了玉楼的三件外,还有位碧水洞弟子出了一件。
玉楼先拿出只有十八层禁制的水玉明心佩,作为第一件拍品。
其实,它应该是最贵的,按理来说应该压轴。
但玉楼实在担心与会同门的支付能力,怕这件水玉明心佩砸在自己手中,因而才放在第一位。
至于另一位提供上品法器的修士会不会有意见有意见,他可以自己再拉一个平台和市场卖!
王玉楼辛苦这么久,为同门提供交流法会做平台,还不能占点便宜吗?
“起拍价两千枚灵石或相应功勋,诸位道友,可以开始了!”
玉楼此言一出,顿时就有人喊道。
“两千五!”
这是迫不及待的。
“两千五加一两蓝米!”
这是搞人心态的。
不过玉楼其实很满意,他的心理预期是两千四,这是成本价了。
两千四,大概就是搞一块半水玉的价格,属于尽量不亏的成本线。
“我出两千五加一瓶化气丹,化气丹一瓶八十枚灵石,玉楼道友,可以吗?”
玉楼点了点头,没有反对,只是心中微微有些叹息。
支付能力不足的情况下,开始有人以流动性好的实物充当一般等价物。
宗门是为宗门中的上位者服务的,宗门的体系,可以在付出较少的情况下,尽量调动弟子们为上位者服务,就造成了如此后果。
“两千六!”
“两千六加一两蓝米!”
最后,水玉明心佩以两千九百枚灵石加一两蓝米的价格成交,其他三件上品法器则卖出了两件。
唯独那件玉楼颇为喜欢的乌钢镜银盾没有售出。
它虽为玉楼的练手作,但其上的禁制刻录的相当完美,除了禁制层数低、防御力不是太突出,可以说,没有任何缺点。
相比于它两千两百枚灵石的起拍价,它的价值是远远超出的,然而,还真有很多人不识货。
玉楼只能收下盾牌,和众人告别后,同范纪王吴等人一起前往论道亭。
当然,不是去论道的,他们要总结一下首次交流法会的经验得失,为接下来的交流法会做准备。
只是,玉楼没有注意到,当参与交流法会的同门们离开时,他们眼中的火焰比一开始更盛了。
反抗,有很多种不同的形式,天蛇宗饲养的灵兽不生幼崽是一种反抗,华池宫的资深老练气弟子天天出工不出力也是种反抗。
如今,王玉楼以新的组织模式构建交流法会,绕开三宫功勋体系的收割,为同门们提供另一种选择,也是一种反抗。
这是反抗的另一种形式,它温柔、无形但又绝对致命。
没有人愿意被收割,所以,大家都愿意在不违背门规的前提下试着参与。
而交流法会明明平平无奇,又为何会‘绝对致命’呢?
因为,当一个修士向仙盟的体系发起直接的反抗时,作为仙盟基本盘的每一个大修士都可能是他的敌人。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正义只能是胜利者的正义,任何的反抗都会被力量的权威解构为恶行。
那样直接而必死的反抗,意义只局限于参与反抗的个体,自然无法规模化、持久化的存在。(我真是防杠仙人,道友们,你们看懂我在解释什么了吗?)
只有王玉楼这样,因为生于王氏而对仙盟体系格外熟悉,但又因种种原因无法在仙盟的利益分配模式下拿到自己满意的部分的人,才能搞出真正的、潜移默化、润物无声的反抗。
交流法会冲击的是滴水洞的统治秩序。
它去中心化的模式,从诞生开始,就注定会造就一番不平凡的伟业。
没有中心,因为玉楼不求掌握,他只是想通过自组织的模式绕开滴水洞的盘剥,拉一个新市场出来。
仅此而已。
他从没有意识到,自己释放出了一只怎样的猛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