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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难眠

    21 难眠 (第3/3页)

宗说,今儿事出有因,怨不得你和世子,且到底人命关天,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竹烟絮絮叨叨,守了大半夜,终于看主子睁了眼,心里正是高兴,弯起眉眼,劝慰他道:“您不知道,您昏迷不醒时,世子去老祖宗那里给您说了许多好话,把错全揽自个儿身上了,小的瞧着,他待您是真有心的,这才算是个弟弟顾念兄长的样子。”

    萧成钧浓密长睫轻颤,继而半垂下眼,盯着手中的药碗出神。

    车上寒邪发作时,他思绪涣散,隐约记得自己如何昏了过去。但比那钻心的头疼更叫他深刻的,却是一路上带着哭腔的“三哥”。

    不是她寻常故作少年的清脆音调,听着确实是小姑娘家的声音,绵软柔和,萦绕身侧,一遍遍安慰他。

    他确实贪恋了片刻,可他后来只想挣开,远离,逃避。

    那点儿拂过心底的暖意,不会为他一直驻留。

    如此……还是忘却罢。

    竹烟看自家主子面色阴晴不定,担心他伤势是否哪里加重,忙急切唤道:“方大夫!快,快瞧瞧少爷!”

    一旁坐着记录医册的方大夫转过头来,粗粗扫了萧成钧一眼,道:“没性命之忧了,慌什么,叫他快点儿喝药才是。”

    萧成钧缓缓出了口气,将汤药一饮而尽,始终面无表情。

    “小少爷,你这寒邪是老病症了,一直不见好,今儿再添三味药材,你且再试试。寒邪附体可马虎不得,还需你自个儿警醒着,千万别因一时逞强,就不当回事。”方大夫嘀嘀咕咕着,提笔写了个新药方。

    看竹烟出了门,他忽抬起头,话锋一转,沉声问:“成钧啊,你说实话,到底怎么回事?”

    话音未落,中年人随和的气场已经切为严肃的长辈质问。

    萧成钧避开他审视的目光,敷衍道:“春寒料峭,上回跪祠堂惹了寒,旧疾未愈,加之今日……”

    “萧成钧,你方叔是在救你的命,你若不想活了,咱今儿也不用废话这些个有的没的。”方玉寒冷哼一声,道:“我告诫过你多次,你这寒邪之症,若置之不管,不等你而立之年,就要去见阎王,你忘了?”

    萧成钧默了片刻,说没忘,声音不自觉低了下去,“方叔,是我前几日在江水里泡了半个时辰。”

    “才半个时辰?你是会敷衍的,我瞧至少两个时辰!”

    萧成钧抿了抿唇,没再吭声。

    方玉寒盯着榻上倚坐的少年,眉毛拧成了川字。

    早在萧三爷尚在人世,便是他照料着兰姨娘的胎。而后萧成钧出生,又是他诊治兰姨娘的疯症,每隔半月便要来府上一趟。他从不忌讳那些传闻,十八年如一日地照顾萧成钧母子,于兰亭院而言,早已不似亲人胜似亲人。

    方玉寒亲眼看着这孩子从牙牙学语到如今的沉默寡言,从糯米团子般的懵懂可爱到心思难测的阴郁淡漠。

    “罢了,你不愿说,我也不问了。”他挥了挥手,叹气道:“你仔细着身子,再要紧的事也没性命要紧,你若没了,你娘、你祖母,哦……还多了个你弟弟,不知要伤心成什么样。”

    萧成钧轻轻撩起了眼皮,沉如深潭的眸子里泛起一丝光亮。

    他听方玉寒继续说道:“你睡了多久,那小家伙就问了不知多少次,扰得我都快烦了,可看他泫然欲泣的可怜样子,又不忍心赶他走。”

    “才十五岁的小孩,虽只比你小了三岁,可是人单纯得很,料想从没遇到过什么大事,今儿定然是吓坏了……听府上的人说,去抬你回来时,见他就那么一身血污地跪在马车里,神色恍惚,小脸上全是泪……”

    萧成钧捂住胸口,忽觉得心坎儿莫名有些疼。

    方玉寒最终摇了摇头,似是颇有感慨,“我总盼着这府里的人待你好些,如今你倒是真有了个好弟弟。”

    萧成钧紧咬着唇,缓缓闭上了眼,自始至终一言不发。

    许久,才听得他沙哑的嗓音里闷出来一个字:“嗯。”

    方玉寒替他再诊了一次脉,又叮嘱了竹烟几句,径自推开门,熟门熟路地到客房睡去了。

    萧成钧躺在榻上,盯着帐顶久久未动,眼神一片空洞,直至困倦无可抵抗,才渐渐阖上了眼帘。

    这夜他难得睡了个安稳觉,鼻息间似是总有清淡的梅香,带着一丝甜味,叫他潜意识安心。

    第二日,萧成钧在一阵吵闹声中睁开了眼。

    窗外有仆从来回走动的身影,应是在安抚兰姨娘。不过片刻,兰姨娘的哭泣哀嚎声渐渐消散,趋于平静。

    晨光熹微,隐约可听见远处推门时细微的咯吱声,与雀鸟欢快的啼叫声重叠一起,溢满生机。

    柔和的日光透过窗格薄纱,落在屋内。

    萧成钧勉强撑起身子,披了件大氅,取来榻边的一卷书册。

    有人咯吱一声推开了门,伴随着浓烈的药味。

    他翻了页书,没有抬头,哑着嗓子开口:“竹烟,取我的笔来。”

    那人怔愣了一瞬,紧接着几乎是冲了过来。

    “三哥——!”

    萧成钧指腹紧捏着书页,瞳孔微缩,抬眼望去。

    春日清晨空气犹自潮润,庭外薄雾流转。

    曦光透过雾气,映照着那道单薄的身影,晃动朦胧,如雾里看花水中望月。

    沈明语冲到榻前,声音拔高了点儿,“哥哥!你醒了!”

    萧成钧手执书卷,倚着轻曳的床幔,目不斜视,颀长身影似入定般,怔住了。

    他薄唇轻动,梦呓般呢喃,下意识唤出了她的小名。

    “……敏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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